他安慰自己那不是哥哥,哥哥不会那么做的,不会的。
那些抓了他的人每日都告诉他谢九玄做了什么,宁国公府如何如何。
一开始,他把这些人当敌人,故意离间自己和哥哥,尽管他们是阿爹手下,但他更愿意相信哥哥。
渐渐地,他再也麻痹不了自己。阿爹死了,谢九玄继承宁国公府,成了新的宁国公,允王叛乱,宁国公府遭叛党血洗,无一生还。
他嚎啕大哭,终于骗不下去了。允王伏诛,阿爹身死,这怎么可能是允王做的不就是宁国公府,谢九玄为了权利连亲情都不顾了
他人生中所有最痛苦的事情全都一齐发生,有时候,他都在想,那一日若是没有藏起来就好了。
自己也死在谢九玄手下,就可以和爹娘团聚,不必日夜痛苦。
“哥”梁茹儿惊了,“哥你在做什么”她爹屡次说大哥几年来心情郁郁,借酒消愁,常常醉得人事不省,她还不肯相信,可今日才见面,这就喝了一夜酒,烂醉如泥,她不信也得信了。
肚子里的火嗖地一下冒出来,她把人扶起来“你疯了,快跟我回房去”
梁司南眯着眼睛躺在地上,说什么也不动。
“你不要命了”梁茹儿气死了,拖着他走。
“我得活着。”梁司南喃喃道,不断重复,“哥要我活着。”
“你哪来的哥,醉得不轻”
梁司南一个翻身,抱着酒坛斜躺在屋顶上喝,梁茹儿在下面打转。
他不能原谅父母,但是他们没有对不起自己;是谢府对不起谢九玄。但是一切都回不到过去了。
他大口灌酒,希望麻痹自己,把一切都忘掉。
两年前,平南王一案中,贪狼等人伏诛,前宁国公留下的势力被剿灭殆尽。
当初就是贪狼将他带走,告诉他谢九玄犯下的种种恶行。
而实际上,父亲利用哥哥的血培养死士,逼他去杀人。
他那善良温和的哥哥,背地里却手染鲜血。
他亲眼见过哥哥替受伤的灰雀包扎伤口,几天后将那灰雀放飞了。
他还傻傻不舍“哥留着给我玩多好,干嘛放走”事后还跟哥哥赌气。
谢九玄只是摸了摸他的头,温和道“你并不是真的喜欢,养熟了再把它丢了,它在外面活不下去的。”
“为什么活不下去”
哥哥只是笑而不语。
贪狼这些人,吸着谢九玄的血长大,逃走以后,发现武功止步不前,方觉没有谢九玄,他们再也无法寸进,便将主意打到自己身上。
他们想利用自己给谢九玄下套,而自己被仇恨蒙蔽双眼。
“呵。”
“哥你快下来”梁茹儿跳脚。
梁司南目光从她身上扫过,嗬嗬笑了几声。
他这辈子活得太失败,一事无成。
身为人子,他憎恨父母;明知谢九玄想要什么,心里却不能跨过那道坎。他从小便知,哥哥最是心软,对自己予取予求,小时候他以为那是纵容宠爱,如今看来,是他眷恋亲情。
他活得多难啊,被人蒙蔽,认仇人为父,为了保护宁国公府,甘愿放血替父亲培养死士;他那么小一点,所有人都向他索取,没人关心他疼不疼
梁司南捂着心口,一抽一抽泛疼。他抹了把眼睛,阿姐要是活着就好了。
他有些痛恨小时候不知世事无理取闹的自己,只有阿姐真的关心谢九玄。
想到这里,他心疼得窒息,对父亲的憎恨从没有这样强烈过。
想扇自己一巴掌,为过去那些无知鲁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