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晃了晃头,像是在驱散自己脸上的醉意,但全身的注意力却全集中在了那名报童身上。
报童的格子衬衣湿了,在从衣袖往下滴水。
一股腥甜的气息在雾气中弥漫。
那不是水,是血。
黎渐川的呼吸放缓,他准备随时出手。
“哦,是吗”
宁准的配音及时出现了“早点回家小子,街上可不安全喔,你从哪儿淘到这灯,我正缺这样一个家伙”
黎渐川歪了歪身体,接过报纸,又醉醺醺地去看那煤气灯。
“五便士,先生,”报童脸上露出精明的笑,“这可是盏好灯呢。”
宁准从呢大衣的口袋里数出五便士,递给报童。
报童欢快地接了硬币,把煤气灯递给宁准,越过姿态暧昧的两人,跑走了。
黎渐川将手里的报纸展开,报纸上染了大片的血。
不仅是报纸上,宁准出手买下的那盏煤气灯也一直在滴血,由内而外散发着一股阴郁暗潮气息,啪嗒啪嗒的滴血声近在耳畔,像是有人跟着灯拖沓地走在身旁。
宁准抬了抬灯,照亮前面几米路。
黎渐川看见有一道蜿蜒的血迹从雾气深处延伸到他们脚下,显然是煤气灯留下的。
他和宁准对视一眼,沿着这道血迹向前走。
他们很快偏离了大街,拐进一条偏僻阴暗的小巷。
污臭的脏水在道路的坑洼缝隙间横流,有老鼠飞快地窜过,遥远的地方传来凄厉的野猫叫声,瘆人至极。
他们走了没多久,黎渐川注意到道路缝隙里流淌的脏水似乎变了颜色。
他在酸臭的浓雾中闻到了另一股气味。
宁准手里的煤气灯突然伸远了些。
他轻声问“那是什么”
黎渐川向前走了几步,煤气灯的光晕蓦地照亮前方的一大滩血污。
“背上我。”
宁准抱着黎渐川的肩膀转了下身,黎渐川顺势将他挪到后背上,这样更便于行动,“前面好像有脚印。”
走过这一滩血污,小巷里出现了一串血脚印。
脚印尽头,一具陌生的女性尸体被一根木桩钉在墙上。
女尸大张着嘴,尖利的木桩从她的嘴里钉进去,她的表情惊恐痛苦,却又好像带着一丝痴迷,暴突的眼珠死死盯着前方。
她浑身是血,肚子到下身被完全剖开,血淋淋的肠子垂在地上。
几团血块堆在女尸脚下,仔细看,却是一具已经被剁烂的未成形的婴儿尸体。
“嘶”
一道凄厉的酷似婴儿的猫叫突然传来,配合着眼前血腥惊悚的画面,宛如恐怖片的现场,令人脊背发寒。
黎渐川见过太多血腥残忍的场面,第一眼被震了一下之后,就恢复了冷静。
眼前的场景除了血腥,更多的给黎渐川的感觉却是邪肆,尤其是那根钉进女尸口中的木桩。
“检查下。”
宁准说。
黎渐川也正有此意。
他让宁准照着亮,掏出一双手套戴上,手法专业地快速检查了一下尸体。
宁准的专业也让他很快分析出了尸体的状况“尸体的死亡时间大概是一个小时前,凶手的手法很熟练,看样子应该是先用木桩钉住了死者的嘴,让死者不能呼救,也不会立刻死亡死者是活着看自己被解剖的。”
这句话出口,似乎让巷子里的白雾都变得阴冷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