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稷跟着顾先润从宫里出来,顾先润有令在身,没法回顾府,只得向韩稷再三交代,定要保住侄儿顾谨言的性命。
整个顾家,若是顾先润没了,也只有三房的侄儿才能挑起家族重担,这勇侯爵位定然也是落在侄儿身上的。
韩稷明白顾先润的用心良苦,向其保证,定会竭尽所能治疗顾谨言的伤势。
顾先润这就打马去了京师营,连夜带兵去往定城。
清晨,城东宋记食肆才开门,等在门外的顾府下人连忙上前向宋六禀报着情况,这下人是宋六的婆母梁氏派来的,昨个儿夜里顾谨言回了京城的事,外头人根本不知道。
那顾府下人也是小心谨慎的将宋六请去马车中,随即催着马车快走。
卫书莹从食肆里追出来,顾府的马车已经走远了,走得这么急促,想必是顾府出了事,于是卫书莹回屋准备了吃食,照顾着三个孩子吃了早饭去往国子监读书。
马车里,宋六的手还是抖的,丈夫顾谨言回来了,结果却是被亲兵抬回来的,婆母叫人给她传话,却叮嘱她千万别在路上哭,可是宋六忍不住,眼泪哗哗往下落,却不敢出半点声。
终于马车到了内城顾府的大门外,宋六连忙用手帕抹去眼泪匆忙下了马车。
那下人看到宋六红了的眼眶轻咳了一声,宋六知道自己此刻不该哭,可是真的忍不住。
宋六心里有怨怼,丈夫这么多年守在定城不回来,回来了就是半死不活的,想来宋六既心疼又难过。
顾府三房的二层楼房里,顾谨言被亲兵抬回来后一直昏厥未醒,从宫里来瞧病的韩稷竟然也皱起了眉头。
好在亲兵送回京城还算及时,不然再耽搁下去,人怕是难醒了,可见这一次顾谨言的伤有多重,而他一直镇守边城,却是没有向朝堂上提过半句。
韩稷上完伤药从里间出来,看到外间拿帕子抹泪的梁氏,劝慰道“人能活着回来就好,夫人别太忧心,老夫定会治好顾将军的伤。”
梁氏一脸感激的起身要朝韩稷跪下去,韩稷哪敢受这么大的礼,连忙侧开,劝了一句。
门外传来匆促的脚步声,梁氏已经猜测出是谁来了,只得起了身又坐回交椅中去了。
宋六匆匆进了屋,都顾不上向长辈行礼了,而是焦急的盯着房门处,丈夫顾谨言就躺在里屋,宋六看到婆母红了眼眶,暗感不妙。
好在韩稷看到宋六这个熟人,猜测着她定是误会了,连忙说道“人没事,既然回了京城,老夫定会治好他。”
听到韩稷承诺的话,宋六脚下一个踉跄,堪堪稳住身子,这才含泪看向婆母梁氏。
梁氏知道她焦急,独自养大两孩子,等的就是这一刻,于是抬了抬手,叫宋六直接进屋去,也不必讲这些虚礼了。
宋六再也顾不上其他,脚步匆快的进了房间。
看到床榻上气息虚弱的丈夫,宋六放慢了脚步,来到床沿边坐下时,她双手握紧了顾谨言的手,再也没办法隐忍,将这些年的委屈一股脑的哭了出来。
许是夫妻同心,一直昏迷着的顾谨言,他的手指突然动了,眼皮子艰难的抬了抬。
宋六还伏在床榻边轻声哭着,一把熟悉又虚弱无比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别哭,我还活着。”
顾谨言说话很艰难,然而在这静谧的卧房里却仍旧很清晰,宋六震惊的抬起头来,随即朝外头喊道“娘,韩先生,我夫君他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