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朱的脸色已经阴沉得可怕,心道“这臭屁儿子果然在搞事情,想掀桌子走人”
礼部左侍郎朱同这时偷偷看了一下老朱的脸色,以为老朱是对辽王心生憎恶,抢先发难“陛下,辽王虽然贵为亲王,也是臣子,这臣子之礼也是要有的。陛下宠信辽王有加,辽王却目无君父,皇太孙和其他亲王更不在话下。”
你听这朱同这顶帽子扣的,真是大得可以,可以灭辽王全家,包括老朱在内。
老朱面无表情地问道“依你之见,该如何处置”
朱同本想说调动金吾卫,将辽王拘至宗人府,见其他大臣没有附和,心里又怯了几分,把这想法咽了下去,只好硬着头皮说道“此乃陛下家事,还请陛下多加训导。只是那江南沈家本是商贾贱民,仗着辽王宠信,整日在秦淮河大宴宾客,不是金盔银甲,就是绸罗锦缎,公然僭越,违背大明律法”
老朱懒得理朱同,也是拂袖而去。
在回乾清宫歇息的路上,老朱也是满肚子心事。
辽王和沈家合作,他早就知晓,虽然举止有些放浪,也不是什么大事。
他唯一关心的就是,臭屁儿子会不会借故溜回辽东
这家伙可是有前科的,想当年才十来岁,就在中都凤阳出走,来了个声东击西之计,把凤阳卫官兵和武定侯都耍得团团转。
他觉得,自己的儿子自己最清楚,看今天这一上朝的样子,就是奔着掀桌子、搞事情来的。
他觉得,自己并不是小气的人,也不是舍不得那点银子和民力,而是有点舍不得放这儿子走了。
有他在朝里,不仅能震慑宵小,也能在许多重大国是上给自己拿主意,就像处理西域事务和海防建设一样。
可是大臣们又像防贼一样防着辽王,生怕辽王夺了太孙的储君之位。偏偏这些人大多又都是太子生前的人,不能因为太子一走,自己就把这些人都收拾了吧
老朱越想越矛盾,越想越头疼,最后只能拣最重要的去安排,对锦衣卫指挥使蒋献下了一道口谕“密切关注辽王动向,不得让他擅自出城。否则,小心你的脑袋搬家。”
下午,老朱专门在乾清宫召集太子党的代表也就是六部九卿,听大家对辽王的评价,没想到这六部九卿见没了辽王在场,说得更为露骨。
位于六部之首的吏部尚书詹徽首先说道“陛下,辽王阅兵,前无古人。辽王武功,雄冠诸藩。文武百官、京城百姓、番邦使节都是赞不绝口。只是前些时候朝廷封爵,十有九人系辽王举荐,现在陛下又令辽王主持秋操,立威于国都,公知于全国军民。辽王之威,隆于太孙储君,恐于社稷无益。”
朱同紧接着说道“陛下既已立下太孙为储君,现又如此宠信辽王。坊间难免有传言,两虎两争,必有一伤。当年唐高祖宠信秦王,加封天策上将,秦府家将布于朝堂,终有玄武门之变。辽王先后自封镇北将军、镇西将军,陛下不仅不告诫,反而大封辽王诸将,恐非社稷之福。”
老朱皱了皱眉头,把目光瞅向前几日还在封爵一事上对辽王言听计从的兵部尚书唐铎。
唐铎连忙说道“陛下,辽王天纵奇才,屡立战功。陛下宠信辽王,于公于私,有理有据,倒不怕坊间传言。只是臣听说,辽王也曾对太子说过,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谦恭未篡时。辽王虽有辅佐太孙之公心,也怕朝中百官妄自揣度,市井坊间流言,不敢久居朝堂。陛下不如依了他吧,让他回辽东。”
老朱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