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这老太监读了几本书便觉得自己运筹帷幄,还是受了赵先生金银蛊惑,竟怂恿朱常洛想出这样一个伤天害理的法子。
当今圣上废长立幼的心意朝堂皆知,只是群臣借力阻拦才不得施行,朱常洛的事迹一旦败露,不仅岌岌可危的储君地位不保,以当今圣上刚愎自用的性格,甚至杀了他以平民愤都有可能,老太监不仅坏得很,更蠢得很
邹念文作为贴身近侍,是看着朱常洛长大的,从他咿呀学语直到成长为茁壮的少年,两人的关系不仅是主仆,更是相伴最久的亲人,朱常洛长大后对他更是依赖,邹念文入职巡捕营,其家人开铺经商,多有朱常洛的帮扶,每每想到此节,邹念文总心存感激。
正因如此邹念文对他今日的表现感到极度的失望与寒心,这几年朱常洛已从善良乐观的皇子变成了利欲熏心的阴谋家,这种目睹亲人逐渐沉沦的痛苦让邹念文几乎失去了面对他的勇气。
朱常洵圣眷正隆,更与其母隐隐透出夺位之意,对朱常洛的威胁不是一天两天,朱常洛对圣上的心意心知肚明,并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威胁,来自于皇帝的冷落,来自于大臣的疏远,任由这般发展下去,皇位恐怕将要易手。
当朱常洛向他说出这一切的时候,邹念文除了痛心疼惜之外,唯一能做的便是答应他,为这一场疯狂的计划保驾护航。能做的他已经都做完了,最后只有一件事,回到他的主子身边,静待天命。
他不放心地问道“殿下可还好吗”
王公公庆幸道“幸好,老天爷保佑,殿下病情一度恶化,让我几乎以为幸好从太医院来的陈铎医术高超,将殿下救了回来。”
邹念文长出了一口气,王公公却忽地站定,苍老的双眼盯着他,在夜色之中泛着诡谲的光泽“现下不是庆幸的时候,有一件殿下嘱咐你去做,先不忙着去见他。”
邹念文冷冷地回视着他,从王公公的神情他已经察觉到了一丝危险。
谷雨赶到十王府的时候清理已经接近了尾声,他看到长街青砖之上蜿蜒延伸的斑斑血迹,墙根堆得小山一般高的尸体,内心中一阵反胃,他停下脚步默默地站立许久,这才向角门走去,陆忠已盯了他半晌,等他走到近前,眼睛在他胸前的包袱上一溜“希望是个好消息。”
谷雨虽知顺天府众人服药之后身体好转,但也不敢打包票,只是道“只能说不是坏消息。”
郭丘走到他背后“不是坏消息,那就是好消息。你这包袱中可是解药”
“是,这是东壁堂”谷雨正想说出夏姜的名字,话到嘴边忽地脑筋一转,说出口的却是“这是东壁堂的郎中们集思广益研制的破解之法,也不知道能不能成,至于没有出现异常反应,想必会有些效果。”
郭丘撇了撇嘴“你倒说的谨慎,生怕给那些郎中惹麻烦。”
“郭将军更是谨慎,”陆忠讥讽道“一看便是长寿的命。”
郭丘脸色微微泛红,从陆忠的反应中感受到了对方的不屑与蔑视,转向谷雨道“走吧,各位殿下府中等候多时,我带你进去。”
谷雨向陆忠施礼退下,随在郭丘身后进了角门,郭丘好奇道“你跟我说句实话,这药究竟能不能治愈要是不见效果最好连拿也不要拿出来,府里这几位都不是凡人,但凡出了事,恐怕你家祖坟都得被刨了。”
谷雨皱了皱眉,对他的粗鲁有些反感,但对方身兼一府护卫之责,这句话倒也该问,淡淡地回应道“顺天府的捕头们凡有疫症者,服用解药后皆有好转,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