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此杨志皋再无怀疑“你与那赵银环当真只是朋友,还是,还是”
佳蓉边哭边道“我与他两情相悦,已然互许终身,银环出身商贾之家,生怕您会嫌恶,始终不敢上门提亲”
杨志皋厉声喝止道“好了,不要再说了”
佳蓉被父亲骤然拔高的调门吓得一激灵,顿时停了哭泣,呆呆地看着他,杨志皋沉声道“这件事永远也不要再提,就当没有赵银环这个人。”
“爹”佳蓉心如刀割,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磕头不止“求您救救他,他不是坏人”
杨志皋看着生平最宠爱的小女那伤心欲绝的模样,心中也像被刀剜过一般难受,他闻言道“佳蓉,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好,赵银环身份败露,若教人知道了你和他的关系,你这一辈子可就全毁了”
佳蓉充耳不闻,只是不迭地叩头,杨志皋对自家姑娘的固执感到头痛,长身而起“管家”
管家应声而入“老爷。”
杨志皋道“叫杨玲来小姐院中伺候。”杨玲是服侍夫人杨氏的婢女。
管家领命“是。”转身走了出去。
门外已不见了春桃的身影,佳蓉惊慌道“春桃呢,春桃去哪了”
杨志皋冷冷地道“你昨日出游,春桃隐瞒不报。赵银环一事,知情者只有她。无论哪一件事我都留她不得,已命她回老家服侍老奶奶。这几日先由杨玲伺候你的起居,我再寻几名伶俐丫头给你。”
佳蓉的泪水流得更狠了“都是我的过错,与春桃无关。爹,教春桃回来吧。”
杨志皋看着佳蓉不发一言,佳蓉从父亲的眼中看不到任何希望,自她小时父亲便将她视为掌上明珠,从未让其看到杀伐决断的一面。佳蓉还是第一次看到父亲的冷漠、残忍,她双腿一软,瘫坐在地。
常林书院是京城唯一的私学,二十年前张居正推行一条鞭法时,为避免书院妄议朝政阻碍改革,下令拆除天下所有书院。万历十年张首辅劳瘁而死,私学如同石头缝中的小草一般顽强生存,如今几年又渐渐多了起来。
董心五领着谷雨、小彤穿过仪门,迎面的是四柱五楼的石牌坊,再往里走学子渐渐多了起来,成群或在林中散布谈心,或在亭中抚书低吟,三人眼见日头西斜,半边天被映照得红通通的,不由地加快了步伐。
穿过牌坊,再往里走便能看到一片空地,唤作燕居堂,正是大儒名仕讲学之所。私学与官学最大的不同便在于此,私学中的学术氛围更自由,除治学之外还会有大量学术讨论活动,以讲为学、以会为学。
此时十余名学子将一人拱卫其中,正在争论着什么。谷雨抬头看了眼,不禁愣了愣“师傅,您先进去,我稍后赶过来。”
董心五不知他要做什么,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尽快。”
谷雨答应一声,向人群走去。那被拱卫之人也见到了谷雨,忙不迭道“今天就到这里,咱们下次再聊。”
学子纷纷行礼“多谢先生。”
谷雨看着那个苍老的身影一路小跑地来到面前,不禁笑道“关老头,怎么又和人家吵起来了”来者正是谷雨的邻居关老头。
关老头瞪了他一眼“那叫辩论,灯不拨不亮,理不辩不明,懂不懂”
谷雨哦了一声“今日辩的是什么议题”
关老头一晃悠脑袋,得意地道“关于陛下私设锦衣卫、两厂,凌驾于大明律之上的合法性。”
谷雨心底一沉,大明的历任皇帝对私学多有忌讳,曾命令禁止私学不得干涉朝政,昔年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