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中谷雨在街上急速奔跑,他紧紧地攥着那三包药包,行人纷纷向两旁躲避,夜风自他耳旁呼啸而过,而他却觉得异常宁静,似乎只有在奔跑中所有的焦灼、所有的苦恼都会被抛在脑后。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他两腿发软双臂酸疼,眼前忽然出现一座高大宽厚的城墙,北安门到了
谷雨咬牙坚持着奔到城墙下,早有禁卫军发现了这一异状,高喝道“皇宫禁地,生人勿近”
谷雨手举腰牌和药包“某乃顺天府衙捕快谷雨,奉命寻找生草梢,速速来人接引”
一名身材高大的军官奔到近前,将谷雨腰牌夺在手中“董心五”
捕神的名字如雷贯耳,但也都知道是位老者,眼前的少年不过十五、六岁年纪,军官眼中出现了审视的意味,谷雨回过神来“我是他的徒弟,我是谷雨,董捕头身负重伤,命我代为转送”
军官转身便跑“小谷捕头,辛苦了”
谷雨松了口气,忽然感到两条腿累得都在打哆嗦,再也控制不住噗通跌坐在地。他喘着粗气看着黑夜中沉默而宏大的城墙如一位沉默的君王,冷冷地俯视着他的臣民。他虽然打小在京城中长大,但还是第一次在它的脚下看着它。
军官已领着人飞速进了宫,留下的禁卫已然知道了谷雨的身份,见他体力不支的样子连忙跑来,谷雨慢慢仰躺在地,但见漫天星河,一轮明月皎洁如霜横挂在城墙一角,他心中从未感到如此宁静,慢慢地合上双眼。
吴家,吴海潮缓缓地在谷雨面前转了个圈,然后摊开手“怎么样,身体恢复得不错吧”
谷雨憨憨地笑了笑,看着好友渐渐红润的脸色,心中的石头总算落了地。吴海潮的母亲在他两岁时便已离世,如今家中只有父亲一个亲人,两个糙汉子相依为命住着,家中显得简陋而凌乱,两张床头碰头挨着,将本已狭窄的屋内占据了大半。
谷雨坐在床前看着吴海潮“如此我便放心了。”他垂下眼睑,表情有些难为情。
吴海潮坐回到他旁边“谷雨,我已经好了。”
谷雨点点头嗯了一声,吴海潮注视着他的表情“我的意思是你不用因此感觉内疚。”
谷雨霍地抬起头,吴海潮露出笑容“我认你是朋友,我只是在帮助自己的朋友去做他认为正确的事,即使为此付出代价也并不觉得有什么。”他平时懒懒散散,很少露出这样认真的表情“事实上我很庆幸,那晚你夜闯北镇抚司如羊入狼窝危险重重,倘若因为我一时胆怯没有相助导致你有个三长两短,我一定会更加良心不安,”他拍了拍谷雨的肩头“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我不希望你带着愧疚继续与我往来。”
谷雨眼眶泛红,胸前剧烈起伏,他紧抿双唇用力点了点头。
吴海潮站起身“你这两日都在我家里守着,怎地不去府衙点卯,当真不想做了”
“唔”谷雨的脸上充满了纠结,支支吾吾地说不出来。
吴海潮挠了挠头“虽然不知你是如何想的,但这般拖下去也不是办法,对师傅那边总得有个交代。”
谷雨沉默地应了,两人叙了会儿话,见吴海潮脸现倦容,知道他尚未痊愈,不想耽误他休息便告辞离去。今日天气晴好秋高气爽,让谷雨的心情也不由自主地好了起来。自那夜过后,他再没去过顺天府衙,也再未见过董心五。
他边走边忖度着,不知不觉已走到府衙门口,顺天府还是那样忙碌,门前拥挤喧哗,往来办理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