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很明显,海音和声交响乐团并不是。
陈秋的目光锐利,如手术刀一般地挥动着手中指挥棒,精准地将音乐解剖,用音乐的血肉构建出一副图画,将其放在众人面前。
浓郁的隔离感阻拦着观众与图画。
他们就如同旁观者一般,站在路边观看着这位富有的犹太人,看着他在大街上走过。
间歇性的节奏,出人意外的重音,怪异且缓慢的旋律。
无一不在证明这位富豪犹太人对于这片土地的掌控。
他就如同一名土皇帝一般,掌控着脚下的这一切。
在这一份沉重之下,陈秋的空手,却不由的抬起,指向另外一边小号。
小号的上面不知道何时组装起了一个阻音器。
他们走在巴松管所铺垫的低音之上。
颤抖,轻柔,谨慎,小心。
声音如同清铃一般,轻微的摇摆。
就如同惶恐不安的穷人,看着那位掌控着几乎全城财富的富豪,心中的恐惧以及害怕无法抑制。
他甚至不由得将自己的脚往回收了收,看着那位富豪,露出了一丝讨好的笑容。
虽然他们都是犹太人,但是他们拥有着完全不同的待遇。
就如同被关起来准备洗澡的犹太人,和已经润到世界另外一边的犹太人一般。
同一民族,却处于完全不同的阶级。
穷人在哀求,在颤抖,在害怕。
他看向那位能够掌控全城命运的富豪,试探性地伸出手。
陈秋的指挥棒以及空着的手同时挥动。
乐团之间的联动展开。
陈秋精准地切割着乐团之中的情绪,让乐团形成两个完全不同的情绪,彼此之间进行着对抗。
右手穷人的旋律在那边颤抖。
左手则是富豪的旋律,狂放且粗暴。
正如同两人之间的对话。
一上一下,一富一穷,一傲一卑。
完全相反的身份,完全相反的地位,完全相反的态度。
唯一相同的,只有两人同样都属于犹太人的身份。
让音乐之中的张力拉到了最大。
陈秋似乎对于这样的对话了如指掌一般,控制着音乐的情绪波动。
让两者之间的对话变得更为尖锐。
穷人在哀嚎,在渴求着富豪的帮助。
试图能够用自己自身的痛苦来打动富豪,让其帮助自己脱离这片苦海。
可是每一次在穷人说话的时候,所带来的只有富豪那格外粗暴的回应。
卑微。
傲慢。
哀求。
打断。
这样的情绪在音乐之中的对立越来越严重。
穷人在颤抖之中哀求着富豪。
而富豪只是一次又一次的打断以及拒绝穷人。
两个主题几乎完全交织在了一起。
两者的身份似乎也在开始融合。
他们都是犹太人。
可是不知为何,他们之间的身份地位差距却大的令人发指。
音乐之中的张力在这样的讨论中被拉到了最大。
最终。
轰
一声巨大的轰鸣响起。
穷人最后一次的哀求被富豪用力的打断后,伴随着巨大的乐团轰鸣,终止全篇。
斩钉截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