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种纯粹的痛并快乐的感觉,这个时候陈淮生才能真正体会到那种忽地顿开金枷,猛然扯断玉锁的畅意。
每一处骨骼就像是炸裂开来,碎成碎片,再无肉体束缚,然后又被灵力弥合,凝结。
紧接着再破,弥散,化为尘埃。
却又有一点心灯凝照,宛如夜里野地,一盏孤灯,吸引着无数飞蛾,将那碎裂的点滴吸纳复聚,再塑成形。
当陈淮生以为这一切终于可以结束时,那鼎炉虚空却又光轮聚散,扑面而来的风云将刚聚合的鼎炉席卷一空,再度碎成粉末,飘飘荡荡,
此刻陈淮生只感觉坠入了江河汪洋之中,随波沉浮,甚至连意识都已经模糊,想不起自己身处何处,意欲何为。
偶尔间紫阳内炼要术中的点滴字句如珠玑,如玉链,如灯盏,如云壶,一点一滴积攒,串联,装盛,再到汇聚成池。
那汇聚起来的光斑灵液渐渐凝固,由返璞归真,最终化定为瓶,再现道体丹海。
这怎么可能
如此庞大的灵力源于何处
紫阳内炼要术中的点滴如字句流淌奔涌的山泉一般,在心海中漫卷而过,清晰无比,化为奥义,映入心田,最终映照在那玉瓶上,浮凸毕现。
意从心起,骨象漫生,根由髓出,经纬八极,自成天人。
神识在玉瓶上的那水墨画上注定不动,仿佛洞观一切。
那水墨浓淡,丝缕,点墨,意形,神到,无数个或领悟,或一知半解,或懵懵懂懂,或只差一线的词义,意境,都混合在搅荡在道体内,窜行于根骨间的灵气灵力中不断发酵,震荡,碎裂,捏合。
玉瓶上的水墨画也在不断地变幻,犹如一抹墨汁倾入流淌的清泉,墨汁却不被稀释,只在那水中随着水流变化莫测,演绎出各种幻妙无形的姿态。
气机元定,陈淮生有些难以置信。
筑基二重,这一番闭关下来,他是有把握的,但却如此大的动静变化,让他都有些骇然,也有些疑惑。
难道说一重之差,悬殊若斯
刺破表象,内观入瓶,玉莹光中,三灵纤毫毕呈。
猿据一隅,闭目沉思,光焰熠熠,怒若天尊。
虎压一方,神光自现,顾盼生威,坐地无畏。
只有怨灵蜷缩一角,但偶尔露头,显示存在。
萦绕在玉瓶上的那一抹水墨之痕,犹如一道炼带,时而收紧,时而放松,忽然间又化为一抹云索,渗入瓶中,束缚在虎猿二灵身上。
而此时的虎猿二灵便毛发耸立,不断凝神聚力,以身上的熠熠焰光来抗衡那云带墨索的攻击,一直到云带墨索被光焰销蚀得淡若无痕,才缓缓退去,归于平静。
这种情形几乎每日都在上演,一当云带墨索在玉瓶表面成形,便会开始渗透进入瓶中,进入双方对抗局面,而只有当云带墨索炼化吸足了灵力才会重返瓶炉壁面,再铸炉鼎。
陈淮生便沉浸在这种每日驾驭玉瓶炉鼎与虎猿二灵的博弈对决中,每当灵识内观注于炉鼎之上,那灵力云气便会化为云带墨索,深入炉鼎中,一番大战便会开始。
洞中无甲子,岁尽不知年。
陈淮生已经记不清自己在洞中呆了多久了。
这里是白鹿洞府最深处,直入山腹,一直深入到另一侧,打通了整个山腹,另一端位于绝壁之上,可以俯瞰整個云中山北面山景。
或许是五个月,或许是一年,陈淮生完全沉浸在了这种修行灵境和内炼双灵的过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