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康十八年春,王家少爷纵马游猎,践踏青苗十二亩,毁坏民田,强抢民女,打死追赶来的父兄”
“庆康十八年秋,王家”
“庆康十九年”
“庆康二十年”
林阳还没走近,就听到有人用声嘶力竭的嗓音大声念诵,不,那不是念诵,那是怒吼,那是声声泣血。
王家主自然也听到了,那声音里的怨愤听得他都忍不住缩了一下脚,但马上又挺住了,甚而更加愤怒。
什么狗屁小民也敢在这里大放厥词指摘他家
“一派胡言你算什么东西”
他刚开口,人群中忽然就丢出个东西,啪一下砸到了王家主身上。
而这就像个讯号,紧接着,烂菜叶子、臭鸡蛋、甚至还有狗屎,齐齐都朝着王家主砸了下来。这要说没有一点预谋都不信。
要是之前,王家狗腿子多,王家主但凡出门那都是前呼后拥,都没几个人能看到他的真面目,但这不是王家先失火死了不少人,剩余还健全的家丁就没多少,还在刚刚被他疯狗乱咬人一通基本都给派出去了,现在身边就那么小猫三两只,根本就挡不住激动的人群。
如此情况,林阳哪里还能在一旁躲清闲再不拦着点这就要直接发展成民乱了
说是民乱有点夸张,但一场流血暴力冲突也很容易被过度解读。
“静一静,静一静大家先别激动”
林阳跑上前,但只是一眼,他就被震撼住了。
王家大门口的空地前,整整齐齐倒了十来具尸体是的,那已经是尸体,七窍流血,可见这些人绝对是抱了必死的决心。
刚刚在愤怒念诵控诉王家罪行的就是这些人,就在林阳亲眼目睹的时候,那张长长的血色绢帛已经传到了最后一个人手里,或者,不应该说是传,那是前一个人毒发了,七窍流血倒下,再也没有力气发出声音,下一个人就接过那绢帛,但其实他们也根本就不用看,躺在这里的尸体,他们还活着的时候也没几个识字的,这不重要,因为王家那些罪行,那些对他们彼此做过的恶,大家不用看记录也全都记得清清楚楚。那落在绢帛上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就是他们全家老少甚至包括乡邻的一生性命。
“快救他”林阳下意识喊了一声。
那人的身体也在颤抖,可见剧毒正在腐蚀他的身体,那种疼痛和难受已经压迫着他,但他还是稳稳抓着那张早就按了无数血手印现在又沾染了新鲜血液的绢帛“庆康二十三年,王家六少爷强抢童男,才六岁啊,我儿才六岁,我家去讨要,连我婆娘都被王家家丁羞辱,我家祖传的店铺也被抢走”
说到后头,他的嗓音嘶哑,口鼻都开始流血,但他也没有停止。
“你快别说了。”回过神的林阳冲上前,把人扶住,又朝人群中喊,“有大夫吗有没有大夫”
“不用了”那人也已经站不住,撇开林阳,没有了受力点,一下子就瘫倒在地上,他仍旧在喊,“狗官,都是一群狗官”
“官官相护,没有一个好东西”
“可怜我儿,他才六岁啊,他就是街上耍一趟就再也回不来了。那畜生王六,真是个畜生啊,千刀万剐都不为过”
“畜生王六,他该死,他真该死可怜我儿,从王家送出来的的时候就没气了,那畜生王六就把他往乱葬岗丢啊,连一张破草席都没裹我家老娘眼睛都哭瞎了我去告官,衙门都进不了,就被人先打了一顿,狗官,我咒你们都不得好死”
那人说着还对着林阳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