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从前去劝说而回的弟子邓行的言辞来看,就连邓行也有了各家一样的心情。
淳于越压着怒火不给邓行继续说下去的机会,耐心解释了两句。
邓行十岁时就被淳于越收为弟子。
二十多年过去,已经从一个懵懂孩童到了而立之年。
眼看着秦国一统天下,又跟着淳于越进入咸阳见识到秦人平日的日常。
心中受到震撼自不必说,对于学习的那些至理也有了一些自己的想法。
只不过对相处二十多年的先生太过了解。
加之公子扶苏也成为弟子后,先生大半的心思都用在如何教授公子上。
邓行便一直没把它自己的感悟与困惑说给淳于越。
而听闻宫宴上发生的一切,对淳于越虽然依旧尊重无比,但其在宫宴上的做法却并不赞同。
各博士都有面见始皇帝与递上简书的特许。
于政事上有不同的看法,完全可以在寻常日子与之商议。
宫宴上提出国制不但不合时宜,且很多话说得也极为不妥当。
更不该无端牵连到黄品。
而黄品回击说得那些话,有些看似是在咒骂,实际仔细想想很有道理。
孔夫子冒天下之大不韪开创的私学,经过几百年间的沧桑变换,还是当初那个有教无类的儒学吗
如今不要说贫苦之人想学,就连家资一般的人都已经无人愿意教授。
孔夫子的后人更是自行成为一门家学。
得利后便关上惠及后人之门,这与周时自私自利的宫学与士卿有何区别
而且动不动就私下言秦法过重,根本无法抵得上以德治世。
但德与法在他看来并不冲突。
若是心中有德,自不会去干违法之事,那么又何惧法之严苛。
若是明知违法而故意违之,有德之人更该坦然面对惩罚,而不是种种抱怨。
此外,想以德治世,首先也要开启民智才是。
道理与是非都不懂,又如何去谈德,又如何去懂德,又如何去以德行事。
这让邓行更加觉得如今儒生的所言所行与儒学的至理已经背道而驰。
对于淳于越路上找借口撂挑子的行为,邓行也认为这并非是君子该有的行为。
但碍于淳于越是他的恩师,即便是不赞同,也听从安排去做事。
可已经停下快十日,别家更是打算要继续赶路。
再找缘由相劝停步不前,将更坐实宫宴上李斯对儒学的那番言论。
在淳于越明着是说给他听,实际上是让他将这些说辞说给别家后,邓行沉默了一阵,鼓起勇气开口道“先生停下不前,出于心中有怨。
而有怨则必当直报回去。
但先生曾经讲过,即便是以直报怨,也该光明磊落才是。
眼下劝说”
“你的意思是我所行之事龌龊”
猛得抬起头打断邓行,淳于越脸色发青的继续道“以德报怨,何以报德这句话你十岁时便教授于你。
那半胡儿如何待我,你更是一清二楚。
与他行什么手段,都算不上是以怨报怨。
更何况谁这样说我都可以,唯独你不能。”
竭力压下怒火与厌恶,淳于越对邓行挥挥手,“先去告知各家,停一日与停百日没有区别。
若不下恒心,只会让半胡儿变本加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