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将桌上来回推着牌,嘴上衔着雪茄烟说着买卖,以前说的是龙头渣的生意,现在说的都是纯鸦片的进出口交易,更有二手军火。
话题里涉及了在报纸上能看到的人名。
李景和看了余叶一眼,她便识趣地起身到了外厅,和张太太坐着喝茶,但太太小姐们聊的都是孩子,她没那个经验,聊不进去,就拿了个柑橘到了外头的走廊去逗廊下的画眉鸟。
租界里月空明朗,四周安安静静,只偶尔听见几声汽车轮胎擦地摩擦出的声响,不会听见每晚在楼下喊着他们汉奸的声音。
更看不见每次跟着李景和从公寓出来,那一双双仿佛要吃人的眼睛。
要不,跟李景和提议提议,就搬进租界吧。
省得老是听着别人的骂声,她夜晚都睡不好。
而正当她还在想着怎么婉转去提的时候,张公馆里传来了尖叫声,声音从屋里来,两三个太太跑了出来,惊恐着,往外,喊着要叫警察。
余叶惊慌要往里头进,知道肯定是麻将室里出了问题,脚步都要浮起来了,却压着怕,慢慢地靠近,她想知道李景和有没有事,是不是被仇家寻了仇,还是被他还在不在。
心慌。
她继续逆向走着。
屋里的太太和仆人都已经出去,不一会儿更听见了外头的枪声,几声惨叫后,彻底没了声响,余叶捂着耳朵,脚彻底软了下来。
已经走不动了。
眼泪也流了下来,嘴里喃喃着李景和的名字。
过了会儿,听见着屋内有人的脚步声朝她走近,她整个脑袋发麻,知道得跑,可身体像灌铅一样,僵硬无比,连头也转不了。
“别杀我,别杀我”
直到熟悉的声音在她的耳边说,“吓坏了吗走吧。”
才被人抱着出了门。
本来还赌着钱听着小曲儿的张公馆,一片死寂,只剩门口的狗吠。
人命也不值钱似的,一夜就没了。
过了两天后,余叶才知道,他们去的张公馆,那家主人是潜伏在沪上的军统人物,一直威胁着李景和他们的生意,化了名假意接近。
沈老板他们早就看穿了。
顿时,她对李景和的看法就变得复杂了起来。
没多久后,在他们的公寓门口,更看到了日本兵驻守,拉抓了那些喊他们是汉奸的人,门口被清,一下子清净。
夜晚再也没有那些刺耳叱骂了。
明面的报纸上都看不见这些事,只在口耳相传中,飘在了上海滩。上海圈里最闻风丧胆的不是往日明面上与李景和有恩怨的白家,白家迁了银行到香港去,波及不到。
第一时间收到消息拖家带口要跑的,是曾经李景和为他卖命,却反遭背叛的那位秦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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