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图上圈画的位置慢慢地去掉了四分之一。
一年过去了,希望也是越来越少。
“明哥,这里。”
小方从茶桌上起身,大幅度摆了手。
马先明去完寨里的土司处回来,坐下,脸焦地同小方和白舒童说,“西边先别去了,龙主席那边下令打姓李的土匪,说是那帮土匪将一个外国人给绑架钱收了还撕票,不教训不行。听说孙大将军都去蒙自领德国武器去了,正准备大干一场呢,现在乱得很,我们得往回走。”
喝了口酒,他用袖子抹了嘴边,一听到土匪,他是绝对躲避,身子不自觉发寒。
酒从喉咙顺下去后,才热回了点。
他很避讳土匪。
而面前的两人却是不怕,面色静。
马先明当他们初生牛犊,喝完碗里的酒,招呼他们回去收拾行李,起身,背后一片安静,他转身见着面前人都没动,心沉着,眼也沉着,又坐下来问,“你们不是想,这种情况还要突围过去吧。”
那是几条命都不够送的。
他摆手,“不行,绝对不行。你们从南京来,没见过土匪不知道。他们见女的抢,见男的杀,没什么道理可说的”
说着牙齿都寒了起来。
白舒童看了小方一眼,知道马先明误会了,才交代了他们两个的安静,说,“不是不怕土匪,其实是这一年下来,我们的钱不太够用,再付两个月的,钱袋就要空了。我们也得回趟昆明去取钱。”
原来不是要去送命。
那好说。
马先明哎了一声,都一年了,人被他们包了,交情都有了,甚至小方也不和他针锋相对,都开始叫他明哥了。
白舒童,他也认作了妹子。
他摆手,“说钱就见外了,不着急。可既然这样了,我们就先回古村,换个方向再出发,行吗”
白舒童点头,“行。”
应得有点爽快,马先明看了眼白舒童,打道回府,见她没有以前失望的神色,很淡然地接受了,就说,“你现在可好劝了,换作一年前,我说不行,你不得把我说一通,也肯定就带着小方,单枪匹马就去了。”
白舒童轻扯了下唇,浮笑,只说,“我可以单枪匹马,但你们不可以。那可是不讲道理的土匪,你们没必要为我一个要求而这么做。”
可她可以为那不在世上的空军这么做
马先明喝着茶,瘪了下嘴,还以为她变了。
可这么看,也并没有。
他们长途跋涉后,到达了古村,当初刚来的时候,人都还白净得与当地人明显可分,现在一趟出去,一年光景,天天曝露在高紫外线下,各个都是小麦色。
都与当地人没差别了。
旅社还是上次的旅社。
整个村落里都找不到比它更好的旅社了。
第二天,三个人出来,互相看了眼,心照不宣。
都充满疲惫,也满是黑眼圈,无疑又是被跳蚤和虱子扰了一个晚上。
话都不用再说,他们揉着眼睛打着哈欠就结伴去了集市。
同样的摊位,还是那位傣族嬢嬢,给他们上了一盘小竹篮盛的米浆粑粑,这次,那马先明心心念念的彝族兄妹的摊子也开了。
“阿布、阿斯。”
马先明抬手喊了他们。
两人许久不见马先明,热情聚了过来,又见小桌子坐的另外两个人,点头笑着打了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