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船舱底部,阳光照射不进,光亮渗透不来。
朱先生无力地躺倒在地,双眼的缝隙透着水雾,微张的嘴唇吐着热息。
被关在这里几天了外面怎么样了怎么还没过来救人难道他们都被杀死了吗
“咣当咣当”
熟悉的铁链声从远处的黑暗传来,紧接着便是铁门被拉开的重响。
门缝透出的白光差点晃瞎了朱先生的眼睛,他不耐烦地偏过头,挣扎着撑起了上身。
“喂喂喂开饭了啧,你还活着呐”
粗鲁的广州口音,带着吃了十几斤海盐的沙哑。
“喂我说你能不能快点死啊,我和兄弟们打的赌全他妈输了”
“你他妈下次赌我能活下去不就行了”
朱先生背对着铁门,被强光刺激的双眼紧紧皱着。
“那我不更输惨了,你怎么可能活得下去嘛”
“见不到赵明骅我不会就这样轻易死掉的”
“你又想找打了是吧,在这鬼地方还天天缠着我们老大我最后说一次不可能”
“呵呵”
朱先生冷笑了两声,他舒展着胳膊,费老大劲才转了一半的身体。
“你不妨赌赌看,是我先死,还是赵明骅先死”
“闭嘴”
“哗啦啦”
“嘭”
“啊”
“嘭”
“呃”
“你今天也别想吃饭了”
朱先生再次躺倒在地,像条死鱼般一动不动。
他的脸庞触碰到了脏兮兮、湿漉漉的地板,萦绕在鼻尖的除了海水浸透木板的湿润还有一股铁锈般的腥味。
“哦,对了我赌你在今天日落时就会归天”
“因为到那个时候,我和兄弟们会亲手把你的脑袋一片一片地削下来”
不一会儿,白光消失,黑暗再次降临;铁链滑动,河水击打木板的轻响盖住了所有喧嚣。
朱先生在地板上躺了许久,他均匀又缓慢地吞吐着气息,努力让自己的大脑清醒过来。
身上的疼痛减轻许多后,朱先生慢慢从地上爬起,朝一边的墙角摸索了起来。
他找得很仔细,仿佛那是一根掉落在稻草里的银针。
“咔哒”的一声轻响,朱先生的笑容终于在黑暗中盛放。
挥开挡在木墙前的破旧毛毯,朱先生如狼似虎般趴了上去。
他一边摸索着墙面的纹理,一边用磨尖的勺子一点点挖取着被水流侵蚀下的木屑。
木板是湿透了的,挖起来没有一点声音。
朱先生已经偷摸这样做了许久,在被关进来的第二天,他就开始寻求逃生之路。
硬闯他不是没试过,可他的身体过于羸弱,闯一次就会被打得三天走不了路。
智逃他也不是没想过,可能用的东西实在太少,他只能对着小腿一样粗的铁锁长吁短叹。
只有这一个办法了,这里的木墙和铁板虽厚却年久失修,在水中行驶了这么多年,水流的阻力早已让这艘船变得脆弱不堪。
听着河水轻拍船板的声响,朱先生盈盈一笑,掏出偷偷藏起来的铁勺开始思考下一步的计划
今天是最后一天,朱先生明白得很,他不顾从额头流下眼皮再滴进眼睛的盐水,双手握紧了尖勺,奋力向几乎磨透了的墙体狠狠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