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衍川忽的握住了她手腕。
室内光线炽亮,她抬起头,姣白的脸正对上他,撞入如深渊一般莫测的眸里。
“太太,再给我一次机会。”
他舍不得她。
厉衍川如今异常清晰的念头,天知道刚刚看见有人攻击姜晚那一刻,他心跳都几乎停止。
向来他都认为自己没有心。
可这次,他清楚知道,姜晚于他的重要性。
姜晚却挣脱开了手。
她拿了碘伏帮他处理伤口,模样认真且用心。
娇嫩细润的脸蛋靠近,身上染着很淡的药味,可她眼底情绪分明,对待他,也只是如对待病人一般。
“伤口不深,回去注意今天不要碰水就好。”
她贴了药片,坐了回去。
室内静默。
只有姜晚收拾东西窸窸窣窣的声响。
厉衍川胸口涩然。
“我活了二十多年,从未想过自己会爱上一个女人。自小父母不在,跟着奶奶长大。她教给我的一切,都是为了厉家。我不能有过多自己的爱好,不能有完全信任的朋友,念书的专业、兴趣,甚至妻子,都是她挑的。我不怨她,但这一切,我会下意识抵触。”
他走到了姜晚身边,身躯贴在她身侧。
姜晚微怔了一下,皱眉,因着他没有过分的举动,并没有立刻推开。
头顶是男人低哑满含挣扎的声音。
“你是她为我挑选的妻子,在我看来,一直是被强迫的选择所以我不敢爱,也不能爱,更不知道爱。”
他从未想过,自己竟会爱上姜晚。
明明三年婚姻,他恨她改变他的生活,强留他在海城做机器一样的厉总,最后却全都变了。
“我、花了很长时间才说服自己接受这件事。所以,能不能别觉得太迟,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不能。
姜晚从他圈住的手臂里脱身。
她垂着眸收拾杂乱的棉签和药水,抽屉碰撞清晰的金属声,比他心跳更明显。
“你刚刚帮了我,我本不该说这些过分的话。”
侧脸温柔,姜晚垂下的眼睫浓密纤长,覆下一道温润的阴影。
她一瞬间恬静美好,仿佛回到当年。
厉衍川几乎移不开眼。
他从未发觉,原来只是与她静静呆在一起,看着她在身侧,就已经满足。
“盼盼上次说了句话,很有道理。叫做,迟来的深情比草贱。”
“过去了就是过去了,我现在不爱你,你的深情表白,我内心也毫无波澜。”或许这曾是她求而不得许久的东西,以致很长时间生出了执念一般,夜夜挠心。
但现在,姜晚收拾了所有东西,没有表情地看着他。
“所以我也不会因为今天这件事心软。一码归一码,明天一早,我们去民政局,领个离婚证吧。”
她眼眸坚定。
厉衍川却心跳都几乎停滞。
他知姜晚向来理智,可如今这份理智是对着他时,顿觉如山倒海一般,全然不受控。
拉着她的手,越发哽咽。
厉衍川嘴唇蠕动,掀了掀,却说不出话来。
空气沉默。
夕阳余晖从窗外照进来,两人身上笼了暖调,那样温馨平和的一幕,他们却早已形同陌路。
六点半整。
外面传来敲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