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哈,温将军很快就回来了。”舒婵摸了摸东根的头,“他答应过你的事,一定会做到的。”
彩墨眼眶微红,娘子在安慰东根,何尝不是在安慰她自己温将军要是有个好歹,娘子以后可怎么办啊这世上不会再有第二个人像温将军那样珍爱娘子了
马车上了桥,舒婵忍不住掀开车帘朝河面看,河水浑浊,紧贴着桥的下沿奔流而去,时不时的冲下来一具尸首,砰的一声撞在桥身上,打几个旋儿,从桥下飘过去了。
舒婵的心脏一阵紧缩,疼得慌。闭上眼,温在恒骑在马上回身看她的清隽模样便在脑海里不停闪现。他说别担心,我去去就回。他说得轻巧,像是赴一个无关紧要的约,事情一了打马就回。
可事实上呢,十里湾血流成河,尸横遍野。山里的豺狼虎豹从来没见过那么多的肉,肚子顿顿吃得滚圆,怎么吃都吃不完。
舒婵放下帘子,头抵着车壁,强忍着胃里翻涌的酸水,脸色煞白。
下了桥,彩墨叫停了车队。虞伯从前头过来,看见舒婵眼里掩饰不住的惊惶,忙问道“娘子可是吓着了”偏头看东根还是好好地,再一想就推翻了自己的猜测,以往比这更可怕更血腥的场面也见过,娘子反倒有一腔视死如归的孤勇,而今不过几具死尸,断然不会吓着她。
舒婵摇摇头,内心几经纠结,才开口说道“温将军和冷教头,是对我很重要,很重要的人。他们现在生死不明,我心里总不得安稳。”
“娘子有何打算”虞伯问道。
舒婵思忖道“大灾之后必有大疫,此时威武军,确切地说奉家比任何时候都需要雪中送炭。”
无需多余的话,虞伯已了然,捋着胡须点点头,“那依娘子的意思,咱们打道回泉州”
“是,回泉州。”
洪水过后,数万百姓流离失所,威武军元气大伤且正与马军缠斗,根本无暇赈灾。福建商会出钱出力安置流民,在城郊搭建粥棚,为伤患义诊,组织人手帮灾民重建家园。作为商会会长的戴大掌柜一时间声望无两,被百姓奉若救苦救难的活菩萨。
“多亏大当家的当机立断回了泉州,这才没出乱子。”戴淮山由衷感慨道,“威武军四分五裂那阵子,整日打来打去,劫家掠舍,民生维艰,生意着实难做。如今商会出钱赈灾,舍小利而逐大义,既稳了局面,安了人心,还帮了奉家,长远来看且划算着呢就是百姓人人只知谢戴某,却不知真正该谢的是大当家的才对”
舒婵随手翻了下戴淮山呈上来的赈灾资费账册,合上搁在一边,淡淡笑道“让大掌柜费心了。你还没好全,就让你忙里忙外,我心里很是过意不去。”
“大当家的切莫这么讲,戴某的身体已无碍,这些都是我分内应当做的。”戴淮山边说边观察,大当家的这神色瞧着不大对劲啊,有些无精打采心不在焉,连说话的声气儿都弱了些许,赈灾的事都已安排妥当了,还有什么事让她心神不宁
戴淮山是个老江湖,脑子转了半圈就想到了。不久前他被曹氏下毒命悬一线,大当家的一个弱女子面对众多掌柜的质疑、污蔑,面对官差的蛮横,都丝毫不怵,她的冷静、睿智、机敏,是多少男人都做不到的。能让她心神不宁,除非是连她都把握不准、决定不了的事,而陷进事中的是她在乎的人。
那个提起名号就让人绷紧心弦肃然起敬的温将军不是陪同大当家的去德化了吗怎么不见他回来威武军在十里湾遭受重创,他不会坐视不理,即便那里是地狱修罗场,他也得去闯一闯。所以,大当家的是在为他的安危担忧吧
曹氏的毒差点要了他的命不假,倒也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