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梅子黄时,柴家军少主柴峻跋涉数千里远赴洛阳迎娶温乐公主。
送嫁这一日,碧空如洗,日煦风暖,长街彩旌招展,万人空巷。天家公主出嫁是难得一见的盛事,嫁的又是威名赫赫的柴家军少主,是以民众争相前来,摩肩接踵,翘首以待,只为一睹这十里红妆。
临街茶楼上,几位花高价钱包了雅间的士族子弟正凭栏摇扇,相谈甚欢。
“都说温乐公主最是刁蛮任性,天家对其宠溺无度,怎舍得将她远嫁西北”一手执折扇的白衣公子不解问道。
“舍不得孩子套不得狼呐”一国字脸公子以扇半掩面沉声说道。
几人皆一副幡然醒悟之色,白衣公子又道“诸位兄台听说了没年初温乐公主不知贪食了什么,脸上身上都起了红疹,快好之时又禁不住口腹之欲食了一回,使得病症加重,浑身奇痒无比,她暴躁无状,反把罪责推给御医,可怜那御医一家被判了流放以愚弟拙见,那温乐公主远嫁西北,遇着柴少主这么个魔煞夫君,实则是天意”
几人纷纷点头附和。说话间,楼下忽地闹腾起来,原来是送嫁的队伍行近了。
只见队伍最前方是一匹高头大马,通体雪白,极为神骏。骑马之人约摸十岁,身着绯红锦袍,宽肩窄腰,浓眉大眼,丰神俊朗,尤其被日光一照更加熠熠生辉。哪怕被成千上万的人围观,他也目不斜视,神色自若,通身都散着狂野霸气。这位定是柴少主无疑了。
柴少主的身后跟着两匹白马,左边马上之人四十来岁,头戴纶巾,身着青衫,臂弯里搭着一把拂尘,时不时的捋一把胡须,颇有几分道家风范。右边马上之人三十出头,身着明光软铠,手提雪缨长枪,古铜肤色,面相沉稳。此二人身后又四匹白马,左边马上两位都是二十上下的后生,却对比鲜明,一个肤色黝黑,健壮强悍,尤其手臂肌肉贲张,加之他背挂一张紫檀弯弓,一看就知极擅射击之术。对比之下,另一个倒显得文弱秀气,面皮白净,眉眼含笑,俊采风流。惹得楼上的小娘子们纷纷向他抛下丝帕,他伸手接了一个,放在鼻下轻嗅转手递给了右边的少年。
那少年瞧着有十四五岁,深眼窝高鼻梁,生得唇红齿白,一双琥珀色的眼眸像猫儿一般。此刻他刚咬完一根肉干,接过帕子擦了擦手,随手扔了。最右边的也是个武将,长了满脸络腮胡,瞧不出多大年纪,生得虎背熊腰,眉毛杂乱浓黑。他见少年随手乱丢东西,“啧”了一声,眼一瞪如张飞临世。少年却不以为意的扯了扯嘴角,显然一点都不怕他。
七匹头顶红绣球的西域白马走在队伍前面,甭提多招摇打眼了。茶楼上的几位公子看得是激动不已,啧啧称奇。队伍中间是温乐公主所乘的宝马香车,四驱四轮,车顶镶金嵌宝,车壁雕兽镂花,宽敞大气,奢华贵重。
白衣公子忽然合扇指着骑马随车前行身着暗蓝劲装的冷面郎君,问道“不知那位是何人”
国字脸的公子顺着白衣公子所指的方向望去,那冷面公子面如冠玉,剑眉星目,神色肃凝,本是一清贵端方的郎君却无端生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势来。国字脸公子凑近白衣公子,小声道“那位便是温衙内了。”
白衣公子闻言不禁瞪大眼,“他就是禁军左卫将军,卫国公之子,温在恒”
“是他绝错不了试问放眼满洛阳,谁个还有这等气场他可是温乐公主的舅舅,负责送嫁的钦差。”
两人正说着,忽然间声音就被此起彼伏的尖叫声淹没了。左右两旁以及对面的女子们不知为何突然群情高涨,一个个的挥手跳脚尖叫连连如疯魔了般那手帕呀锦囊呀花朵呀如雨般的抛向马车的另一边。路旁维持秩序的士兵们拼尽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