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内城一带,说起陈方,简直是儒人圈子的耻辱。不修边幅就不说了,而且与人辩言之时,最喜欢说些骂娘的脏言脏语。
“陈方,你便是个不学无术之人”想了半天,可怜的南宫虹才憋出这么一句。
不仅没有伤害,还几乎被陈方忽视了。
陈方笑了笑,舒服地打了个哈欠。
“南宫小狗,你这次入蜀,可是要辩言”
“自然是,北渝才是天下正统”
“为何呢”
“我先前说了,北渝有无数的世家,而西蜀里,只剩一帮子的泥腿莫非是说,要让这些人来治世”
“我只问你,这天下间,是世家的人多,还是百姓的人多”
“多有何益到时候建了新朝,世家人才,才是治世的根本莫要忘了,自古往今都是如此,百姓田间耕种,世家坐立朝堂”南宫虹脸色得意。他深知,他几十年所学的东西,定然不会有错。
却不料,面前的陈方,对着他又是“噗嗤”一笑。
“你笑甚”
“笑你南宫小狗,着实蠢了些。”陈方眯起眼睛,“这天下,若无世家依然可活,但若无百姓种稻,无百姓织麻,无百姓狩猎养殖,你这老匹夫,只怕又饿又冻,捧着你白花花的银子,干瞪着眼饿死了去”
西蜀以百姓为重,再加上陈方老儒的身份,为百姓而发声。不多时,周围的蜀人,又是一阵热烈的欢呼。
南宫虹苦思冥想,试图撇开话题。
“世家子学富五车,钻研学识,若无他们,这天下何来治国之论”
“去你娘的论论论。”陈方破口大骂“先前的粮王世家,这祸害天下的东西,若无他们,这世道里的粮食,不仅能吃饱,偶尔还能蒸个米饼。这些个破东西,你指望着他们定国安邦”
“但,但徐蜀王并没有大义名分”
“徐蜀王是小侯爷的衣钵人,莫非是说,你连小侯爷都敢妄言了”
南宫虹抹了抹额头的虚汗。
若是诋毁小侯爷,不说其他的,内城的北渝王,第一个不会放过他。
“我并未诋毁小侯爷,我的意思是,徐蜀王没有君权神授,亦没有袁氏的禅让。”
“北渝王就有么。”
“我北渝王坐拥长阳,三朝古都,便是君权神授自古往今,面北而拜,方是新朝正统。”
“南宫小狗,你生一窝小狗儿的时候,是不是也要拜天公啊”
趴在王宫城墙上,徐牧伸了个懒腰,只发现越发无趣。
“六侠,让小袁王说上两句,早早打发。”
在心底里,他更加在意,那位陈方带来的机缘。说不得,会是眼下战事胶着的转机。
殷鹄领命而去。
在王宫城墙不远的祭天台,南宫虹顾及脸面,不敢骂咧,被陈方激得步步趔趄。反而是王咏,一脸古怪地站着,压根没有开口的机会。
这辩言,分明成了陈方的骂娘之战。
“咳咳咳,我南宫虹,曰你母啊”好不容易,气喘吁吁的南宫虹才憋出一句。
“我曰你祖宗十八代,包括母家的十八代,还有你儿新妇的十八代。”陈方咧嘴一笑。
南宫虹气得跳脚,止不住地“哈赤哈赤”喘气。旁边有人拉扯,让他先行退下。但觉得丢了脸面的南宫虹,誓死不退,一边咳着,一边和陈方破口对骂。
好端端的一场辩言,成了问候家人的好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