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半晌, 他木然的转头看向那棺椁。
或许在江茗眼中, 江衡是个不称职的父亲,但在大胤人的眼中, 他却是顶梁柱。
不因为他是他, 而是因为他是江家子孙,他姓江。
是在说书人故事当中和太祖打天下的江家是伴着大胤护着大胤一路风雨的江家是南下荡寇的江家是护国护君的江家是男儿热血只洒沙场的江家。
而这样的人, 如今就在这么平淡的一具棺椁当中。
华京城的旨意传下来, 所有人都像是被当头敲了一闷棍。这样的江家, 竟然就这般毫无声息, 又草率鲁莽的画下了句号
可皇上的旨意也无可指摘。
青釦关被破,秦凤道被伤, 皆是因为那一方江衡的帅印。若不是这一方帅印, 如今的危局也不会这般逼近。
江家有功, 但如今却是大罪, 功能抵罪,所以江家独子江劭活了下来,便是皇上的恩典。
江茗抬头看城守, 冷声说道“可有人说过,不准我带父亲的棺椁回华京城”
城守老实回道“没有。”
江茗点了点头“那就好。虽然如今境况如何,我已经大致了解,但我想应该没有旨意不让这棺椁回京。所以还请城守放行。”
城守干咽了一下, 这才从方才的恍惚中回过神来。
他始终垂着头,一旁的兵卒和站令看着他,安顿好的流民也慢慢的聚拢了过来。他肩上好似突然多了一副担子, 压得他抬不起头,挺不起胸,直不起腰。
他心里激烈的对抗着,一方面他不敢,如今皇上是如何震怒,才能剥了这镇国大将军的称号一方面于情于理,他都不能让江衡的棺椁停在此处。
他应该回华京城,他守护了一辈子的京城,怎能不看最后一眼
女儿护棺,他更是无法推辞。
江茗见他犹豫,也不多说什么,只在一旁静静的等着。
这城守并不是心思不正,他只是个普通的官吏,他也有良知,否则不会这般轻易的让流民在此安营扎寨。如今问题摆在他面前,他也可怜。但难道他人不可怜
过了片刻,这城守长长的吐了一口浊气,再抬起头,郑重的点了下头“世子妃请入圭城。”
江茗神色这是才缓和些,她冲城守点了下头,说道“不必了,我不入圭城,只取官道。”
那寿谦票号的掌柜已经在一旁准备好了马匹和马车,几个伙计和那将士们一起将江衡的棺椁抬到木板车上,江茗将写好的信递给掌柜,这便和飞浮上了马车,冲着那城守一拱手“多谢。”
城守有些讪讪,回道“世子妃保重。”
车帘放下,江茗靠在马车里,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她还有好多事情要去做,还有好多仗要去打。
江茗的两封信,一封送往雍阳关,向殷楚交代,一封则是送到扔在华京城待命的张赫手中,约他在两日之内在汶县汇合。
没了流民的牵绊,江茗这一路走的也十分顺畅。除了必须的吃饭休息,她几乎没怎么休息过,两日之后便在入汶县的驿站和张赫汇合了。
江茗也不打算在汶县停下,她冲张赫招了招手,让他上马车。张赫在船上练出来的,腿脚灵快,三两步就迈了上来。
张赫和乔靳有些不同,乔靳更守规矩,张赫更知变通。在这个时候,变通远远比规矩有用,更何况乔靳那种面子上的规矩,骨子里的懦弱,江茗是再也不想见到了。
“掌柜的。”张赫跳上来,先将近日的情况说了一通“之前您说延庆道的银子,如今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