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全世界都是假的,但里面总有个人会是真的吧。
否则,在这样的世界里,终会失去方向。而殷楚便是递过来的那一根芦苇。
车队一路平安的到了宣州地界,此刻已经是夜间,中途殷楚等人随便吃了个午饭,没有往日那等荣华富贵,但因着今日情况特别,也都甘之如饴。边上的侍卫一个个的冲着江茗叫着“世子妃”,那口气要多甜有多甜,就算对着飞浮也都更加客气。
宣州县是个不大的小县城,但地处南北十字路上,驿站方面发展的倒是如火如荼,也带动了整个县城的热闹。县衙衙门的知县一早就听说昭南王世子要路过此地,便早早的带着县丞、吏首在此处等候。
殷楚原本是不想惊动当地衙门,悄悄住上一晚,再让人去市集里采办一些物资,譬如这马车上能睡能靠能盖的东西。他看着江茗今日一路上不停的拉扯自己的衣服往身上盖,也觉得十分心疼。
可谁知刚入了宣州地界,那罗知县就恭敬地请了他们去知县后院歇息吃喝。
这罗知县也是个会攀营的人,难得见到京中来人,还是个世子,早就和吏首商议过,这世子就得按照昭南王的规格来。调了七百两银子出来,两百两做饭食和草料的钱,剩下的是孝敬殷楚的贽敬。
殷楚带着江茗坐在了上首,那罗知县哪里知道这穿着一身公子服装的人是哪个但看看这一身的姿容打扮,便在心里确定这约摸着是个华京城的世家子弟。他心里也犯嘀咕,京中传信儿不是说只有昭南王世子一人吗怎得又跟了个这要是拿不准他的身份出了乱子,到时候上面的人总有说法,怪罪下来自己岂不是吃不了兜着走
他犹豫再三,又叫了一旁的县丞来,小声问道“边上那人是谁”
县丞脸色有些难言,他憋了半天回道“老爷,我哪儿知道啊但刚才我看这两人拉着手呢。虽现在放开了,但难说,恐怕是这昭南王世子有些奇怪癖好。”
“你确定看清了”罗知县问道。
“确定。”县丞指了指自己的双眼“咱们这虽然只是个八品的眼睛,但也看了这么多年,北上南下的什么没见过。确定。”
“那就好说了。”罗知县这才舒了口气儿。早就听闻这昭南王世子不堪,及冠多年都未曾婚娶,肯定是有什么特殊癖好。前不久是娶了个,说不定就是嫌烦,这才带着小相好的往外跑,一路游山玩水的去了闽州。荡什么寇啊闽州那头自己都顾不过来了。
但也正因为这个,他看着江茗觉得这是个小倌儿,可能打小就和殷楚相好的,所以才有这般音容姿色,仔细看看也确实有点女相。
如此这般就好说了,京里下来的信儿也能一口气儿的给办了,到时候也能同萧副相交代,升迁之路指日可待。
罗知县这么想着,凑到殷楚面前,规规矩矩的奉上贽敬,皱着一张老脸皮笑道“世子殿下,这是小的们的孝意。您一路前去闽州,为大胤伐敌,理应如此。”
殷楚接过那封包,稍稍往里看了一眼,塞进了自己的袖囊当中,笑道“如此便多谢了。”
“哪儿说的谢啊。”罗知县退到下首,规矩坐好,给县丞使了个眼色。
县丞忙拍了拍手,场中便有一群身着轻罗的舞姬踩着婀娜的步子走了上来。边上乐师一开手,舞姬各个浅笑嫣然,眼睛勾魂儿似的冲着殷楚飘来。
江茗沉默片刻,借着乐音的遮掩,转头低声问殷楚“他们莫不是当我是死的”
殷楚立刻回道“我没看。”过了片刻又说“我估量着他们是看你穿着男子的衣服,不知道你便是世子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