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晚风楼,小二立即殷勤上前,话未多说,便将她请到二楼靠里的小隔间。隔间里已有一男一女,男的便是那日江衡在青贯巷,看着江茗小院里出来的男子,名唤乔靳。
江茗在经商之初,一来因为女子经商不便,容易让人看轻为难;二来因为她年纪尚小,便在一众伙计中挑出数个老实机灵的加以培养,又在其中找了最为义气的一个,当了台前大掌柜,便是乔靳。而自己就在幕后运筹帷幄,一切事宜皆交给乔靳露面。
乔靳身量高大,看上去颇有气度,鼻高眼深,见了江茗进来,连忙站起身“掌柜的。”
江茗点了下头,从容坐于桌旁。乔靳垂手立在一旁,微低着头,只等她差遣。
江茗爽朗笑道“真亏你想的出来,找个小管事儿的来传话,说的不明不白的,还什么借酒消愁愁更愁,早出时在,晚归时也在。”
“还不是怕给您添麻烦,也不知道该传什么信儿才隐蔽,突然想起掌柜的早先吟过这句诗,这才想出这等法子。”乔靳答道。
江茗敲了下桌面“干站着作甚坐下坐下,我的大掌柜。”
乔靳应了,坐于江茗身旁,与她保留了些距离,
江茗“你也不怕传不过来,到时岂不是白等”
乔靳规规矩矩“等掌柜的,多等几日也无妨。”
江茗抿了下嘴“你呀,见到我总是这般小心翼翼,好像我会吃人似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乔靳说道“都备好了。一应银票也调了过来,只等您开口。”
这小隔间半面墙上有扇不小的窗户,由下推开,江茗看着窗外,似想非想。晚风楼外人来人往,吵闹不休。她看着街上做各色小买卖的,只叹了口气“便先把太和楼开来吧,店铺我都看好了,就等你去交钱了。”
乔靳有些不解,原本江茗手下有各色店铺,太和楼只是其中并不十分重要的一部分,权当她个人爱好开的,如今竟要先把太和楼开过来,不知是何用意。
江茗只说“你看这外面,北胡尚在作乱,华京当中却是一片繁荣,贵门子弟奢华无度。方知北胡上次打到皇城脚下,也就是十几年前的事儿。人呐,都只将岁月融成了好,再坏的东西,再苦的营生,过了些许日子,便忘的干干净净了。”
乔靳顺着她的目光看下去,他虽比江茗年长十岁,却心知倘若没有江茗,便也没有他的今日。江茗于经商上颇有眼光,让人惊艳,为人又直爽,心念刚硬,他是打心眼里佩服江茗。“掌柜的是想”
江茗抿了一口茶,脸上带有几分玩味色彩“华京中的人钱好赚,贵门子女的钱便更是好赚。此时不紧着先捞一笔,难道要等再乱起来,让他们凭白丢在路边不成”
乔靳思量片刻,回道“这京中玉风阁已占了魁首,又是国舅爷萧罗名下的,盘根极深,怕是太和楼一时难以对付。”
江茗看着窗外,街上正有个黛蓝色袍男子走来。那男子相貌俊美,即便混在人群当中,没个小厮开道,全无架子,也是最为显眼的那个。
江茗心想,之前夸他宛如西子湖,虽有促狭之意,但这人的确是比的上的。
不似春景万花齐放,也不是夏日荷花映水,更不像秋风送桂,他是一片胡闹的冬雪,形单影孤落下来,管他人间万里要不要他、想不想他,他只想下就下,只想落就落,荒唐的很。
她收回神,冲乔靳笑道“怕什么你也找个靠山不就是了”
“找谁”
江茗下巴点了点窗外“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