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他一眼。
苏长衫半边身子往炕上躺下去,慢慢合上了眼睛,似自言自语,又似与身旁的人细声交待。
“不是晕话,是我真的想,这样就能少死些人,我这破身子算了,我先眯会,匈奴人也不是铁人,也要吃饭拉屎睡觉,睡足了,才会开打,后面是场硬仗啊,能不能活着去见他,就看”
他头一歪,沉沉睡去。
温湘却在一旁红了眼眶。
堂堂世子穿上盔甲,拿起弯刀跟虎狼一样,蛮子被他一刀一个所有人都惶惶然的时候,唯有他身先士卒,最后被抬进来的时候,他的手都在打着颤。
最后一丝力道都没了,真正的强弩之末。
温湘将被子盖在他身上,朝大庆二庆看了一眼,三人走出房间,掩上了门。
温湘咬咬牙开口道“阿渊让我护着你们家主子,我不能食言,万一城破,你们俩个想办法把他敲晕了带走。”
这念头其实在温湘心里盘横了无数回。
这三天她瞧得分明,匈奴人的刀又快,马又壮,心又狠,凉州这点兵马和部署,远远不够,城怕是难守,只有用这种法子,方能保住世子的命
大庆与二庆对视,眼中风云涌动。
片刻后,两人同时单膝下跪,跪倒在温湘面前。
温湘愣了愣“你,你们这是做什么”
大庆深吸口气,“温姑娘,情况摆在这里,我和二庆只能殿后,根本带不走世子爷。”
“我们把世子爷交给你,无论再难,你一定要把他带回京城,带到三爷身边,哪怕是具尸体”二庆说这话的时候,眼眶泛了红。
温湘整个人晃了晃。
是了,连她这个女人都能看明白的趋势,他们这些男人又怎么会不明白。
有道是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匈奴最后一次攻城,势必倾巢而出,不会再留有一丝余地,真正的杀戮才刚刚开始。
温湘赶紧摇摇头“我不行的,我不会武功,只会看病,带不走他”
大庆昂首道“温姑娘,那便够了”
“我家世子看着吊儿郎当,在大是大非面前从来没有掉过链子,他身为主帅,绝对不可能弃城而逃,必是战尽最后一滴血。”
二庆的声音嘶哑无比“到时候我们将他打晕,替你们杀出一条血路来,这条血路要杀出来很难,我们二人朝夕相处,最有默契,少了谁都不行,还有,千里马我们已经私下为你们准备好了。”
大庆点头,脸上毫无半点即将赴死的惧然,“温姑娘,我们可以死,但世子爷不能死求你了
”
温湘眼角一跳,一股血腥冲到了喉咙,最后她努力将血腥压下去,“我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