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锦夜对玉渊的宠爱从来不避嫌,一见着人就牵住了她的手,还将自己身上的大麾披在了她肩上。
举案齐眉是寻常闺阁中的小事,但拿到外头来,便有些碍人眼。
玉渊调皮的用手指挠了下他的掌心,“我又是樵房独宠,又得你如此温柔相待,只怕马上成了别人的眼中钉了,肉中刺了。
“有我在,你怕什么”
玉渊自然是不怕的,她低声道“陈清焰进京了,他是杜财神的人,刚刚我还看到了谢玉湄,打扮的跟正房奶奶一样”
李锦夜脸色陡然一凛,陈清焰出现在宴上,他心下已经很不痛快了,竟然还弄个谢玉湄来恶心人
“那女人可有对你说什么”
“料她也是不敢的”
玉渊敛了笑容道“若敢,那我便要掀桌子了,我堂堂安亲王妃,哪容得一个小妾在我面前放肆只是,我有些不大明白,晋王妃原本是个聪明人,却做了这么一件不聪明的事情,她到底唱得是哪一出戏”
李锦夜深吸口气,将脸凑过去,低声道“简单的很,你的出身,我的出身”
玉渊后背窜起一层彻骨的凉意。
她的出身本身没有让人诟病的地方,但谢家却有,不仅有,而且还多。
父亲谢二爷被流放,小妾成了兄长的女人;
堂姐谢玉湖在尼姑庵与人私通,生下私生子;
亲妹妹谢玉湄做了陈清焰的妾,陈清焰的身份是个庶人这样乱七八糟的一堆破事,哪比得上清
清白白的萧家。
李锦云和萧扶摇别的也许比不上他们夫妻俩,但论出身的正统,家风的清白,绝对是撵压式的。
玉渊叹道“这人的心思,也算是深到家了。”
李锦夜却悠悠道“这样的好日子,别聊那些煞风景的,咱们赏咱们的灯,说咱们的话”
玉渊轻轻把头磕在他肩上,忍不住笑道“亏得你心大”
李锦夜“不是心大,是今日过后,便要血雨腥风了”
玉渊忽然觉得嘴唇有些发干
而他们的身后,陈清焰的目光,一瞬都没有移开过走在前头的那两个人。
上元节京城也过,江南也过,只有些许细小的差别,但月和灯却总相似。春风一度十里岸,离人九步三回头。
看朱都成碧。
他心中某种压抑不住的东西,随着那对相依偎在一起的人儿,慢慢涌上来--蒋家覆灭,母亲的死,陈家落败,还有自己求而不得的人
一时间,陈清焰脸部肌肉绷成了一条锋利的刀刃。
旁人察觉不到,站在他身旁的谢玉湄却是瞬间就察觉到了,她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指甲深深地掐进了掌心中。
三年了,每次同房的时候,他到了那个点,嘴里嘶吼出来的,永远是玉渊二字
这世上还有什么比这种事情,更让一个女人生恨的呢
谢玉湄死死的咬紧牙关--老天保佑,一定要让晋王登得大位,这样,她才有一丝丝机会把高玉渊踩在脚下。
这时,天空飘起了细雨。
李锦夜彻底没了耐心,借故带玉渊离府。
他一走,苏长衫和谢三爷也跟着离开,随即,连同周启恒在内的诸官员,也都相继离去。
晋王府宴酒,就在这细雨霏霏中,草草收场。
而此刻的街市上,行人们急匆匆的赶着回家,小商小贩们则忙着收拾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