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李锦夜在御书房私见皇帝,呈上了多日来他压下的奏章。
为了节约老皇帝的体力,他将奏章一本一本读出来,读到一半的时候,老皇帝额头的冷汗便冒了出来。
家大业大的大莘国在他手上,成了浑身上下搜罗不出几两银子的穷酸小子,连过个年的钱都得省吃俭用。
他活了五十多年,可从来没有哪一年活得这么憋屈过。想当初,国库丰盈,自己五下江南
老皇帝猛的抬眼看着身旁的李锦夜,李锦夜坦然迎上他的目光,轻叹道“父皇,连四川地动的银子,一大半是从陆府查抄来的。”
言外之意你还要我怎样
老皇帝咬牙切齿着,从嘴里一字一句道“开春,江南,两广给朕加税”
李锦夜神色大变“父皇,万万不可,江南水灾后一直没缓过气来,两广在程德龙那时,就被搜
刮的厉害,万一”
“你是皇帝,还是朕是皇帝”
老皇帝将奏章劈头盖脸的砸过去,“朕还从来没穷到过这个份上”
以贵妃仪制安葬皇后和江南、两广加税的诏书一经正式颁布,举国哗然。
江南,两广立刻爆发了几次小规模的起义,很快就被镇压下去。
此间,刘恒又为陆皇后上书一次,老皇帝一怒之下,将他革职锁拿,发往伊犁。
李锦夜得到消息后,连夜进宫,在殿外跪了整整一夜,直将自己跪成个冰人,才让老皇帝心软了一下。
饶是这样,刘恒这个大学士的官是做不成了,只得上书告老还乡,皇帝当下批准。
刘恒那个心灰意冷啊,三天后就举家迁往老家。
离京前一天晚上,他独自一人来到安亲王府
,长吁短叹。
“王爷,祸乱的开始,便是独断专行,听不进谏言,我虽为文官,却还眼不瞎,耳不聋,大莘风雨飘摇啊”
刘恒历经两朝,见识阅历无不高过常人,大莘风雨飘摇路自熙帝而兴,宝乾三十年盛极转衰,以后呢
一步一步走向穷图末路
他谏言不可以皇贵妃之礼葬陆皇后,哪里是为陆氏说话,他是怕日后工笔史书给皇帝写下难堪的一笔。
却没有想到,自己一心为国,为君,到头来却落得如此下场。
李锦夜把人扶起,什么话也没说,只是拍拍他的肩道“刘老,归乡之路,一路顺风吧,别想太多,没用”
刘恒刚想回敬一句“王爷怎可如此淡定”,却从李锦夜的话中,依稀品出了别的什么意思来。
也是,老皇帝若一意孤行再立新后,这一位
怕是什么都空落了下来。
回府的路上,刘恒左思量,右盘算若真是晋王上位,只怕他小小年纪根本撑不起这么重的担子
能挑起大莘重担的,唯有安亲王,但安亲王的身份
唉
大莘,危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