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恍如隔世,在凡尔赛宫的三年与上辈子那么不一样,以至于安塔妮亚几乎都忘记了这件事
同样是在1774年的一月,深冬的凡尔赛宫举办了一场华丽无比的假面舞会。
在那里,她第一次遇见了18岁的汉斯阿克塞尔冯费尔森。
拥有碧绿眼睛、暗金色卷发的俊美少年,瑞典皇家军队中将。
宫殿之外或许是寒冬的凛风,但凡尔赛宫内却飘拂着柔软而温暖的气息。
璀璨而梦幻的火光像少女们的目光一样追随着绿眼睛的少年,伴着他轻轻飘起的、丘比特一般的卷发上下翩飞。
下一刻,18岁的少年就将走到18岁的少女面前。
所有人都知道会发生什么。
缱绻的舞步将会踏响,丝绸裙摆随着旋转摇曳,年轻的心会靠近,萌生这世间最可爱也最可怕的力量。
不会有任何人质疑他们的身份地位是否相称,因为所有人都以假面掩去了一切规则与礼仪,任何嬉笑与亲热都只需要一点点怦然心动和一点点胆量,只要下一刻他邀请她
下一刻到来之前,安塔妮亚猛地转过头,盯着尼古拉的眼神平静冷淡。
红唇轻启,命令不容拒绝“邀请我跳舞。现在。”
尼古拉微微挑起了眉。
不过,他毫不犹豫地遵从了她的指令。
“如你所愿,殿下。”
灯光骤亮,仿佛某个朦胧梦境骤然碎裂。
没有假面,没有奢侈的盛大宫宴。水晶吊灯上燃烧的不是成千上万的白蜡烛,而是雾面玻璃之中滚烫的金属丝。
舞曲响起来了,跳舞的却不再是当初的人。
华尔兹的主旋律响起前一刻,费尔森停住了脚步。
他睁大眼睛,翡翠色的瞳仁中映出了华光璀璨之舞的两人
在繁复华丽的衣香鬓影之中,他们身上的衣着原本显得过于简约。
但在此刻,纯黑绣银线的黑色礼服与闪色塔夫绸的纯白长裙在流畅的旋转中交缠在一起,宛如被电光照得雪亮的风暴在黑夜中翻腾,美得惊心动魄。
慕名而来的费尔森在柏林见过从凡尔赛开始风靡的华尔兹,但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华尔兹。
华尔兹是两人的舞蹈。
而面前的这两人在舞蹈之中,仿佛整个世界都与他们格格不入。
“抱歉,我说句实话。”尼古拉搂着安塔妮亚的腰,借着舞步悄声说,“刚才你的眼神可真是太让人心碎了任谁都不会相信你是第一次见他的。”
安塔妮亚没看他,与他交握的手蜷起手指掐了他一下。
“嘶。”尼古拉倒吸一口气,“我是认真的。他再走一步就要邀请你跳舞了。看他那眼神,肯定会邀请你”
“闭嘴。”安塔妮亚硬邦邦地说。
“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我们可是背靠背,不,现在是面对面的伙伴。”
乐曲在这时迎来一个小高潮。两人舞步飞速地互换,尼古拉盯住她的眼睛,手臂一用力,安塔妮亚便像白天鹅一样伸展开翅膀。
安塔妮亚“”
好吧。他说的有道理。毕竟,她也没有别人可以依赖,别人都依赖她。
她思索几秒,闷闷地开口“我不想把他卷进来。他或许会有危险。”
她知道他是一个心肠多么软、多么善良念旧的人。这辈子她要做的事危险性不亚于走钢丝,如果他和她走得近,但凡有一步差错,便可能因此陷入极端危险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