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椿娘花容失色,恨不得跳起脚来,“昨晚定下,今天就办还不叫人晓得,你就不怕”
“怕什么”花绸仰面,目光赤忱而纯真,“这时候,大哥哥还在荆州,朝廷里的事情已是风檐刻烛,我们两个的事情,此时不宜张扬,简陋些,也无妨。”
“那就不能再等等”
花绸笑着摇头,“我已经叫他等得太久了,此刻或以后,有什么区别热热闹闹也好、冷冷清清也罢,这终归是我们两个人的婚姻,请那么些人来,叫那些人知道,也到底不是他们为我们过日子。新娘在,新郎官在,八字庚帖、订婚书、婚书、媒妁都不缺,还要那些繁琐做什么”
“可”
“哎呀,别蝎蝎螫螫的。”花绸将写好的菜单递与她,“你去给厨房里,叫他们照着单子预备席面,若问,就说是咱们摆席请人来坐坐。你再亲自往卢家跑一趟,悄悄告诉韫倩一声,他们家在治丧,早把她累得不知如何了,正好请她来歇一歇。去了快来,还要归置屋子呢。”
杜宇啼春入桃源,暖翠晴云铺芳田,园中还如旧景,蕙草满径,幽花洞天,仆妇晨起扫洗,簌簌地扫过花间丛野,没人知道,有一桩喜事在暖洋洋的朝曛中正在悄悄发酵。
春风扑了奚桓满面,带着暗暗花香,他与北果急匆匆往二房院里走,到院门处,又不进去,两个人藏匿在一颗洋槐后头,朝里张望。
“你探听清楚了,二叔真格缺钱”
北果挑他一眼,恨不能指天发誓,“我与二老爷的小厮说话打听出来的,还有假二房的月钱都在二太太手里握着,有大老爷在上头日日训诫他,他也不敢收受贿赂,身上一个多的子儿没有,全靠着那点俸禄与家里的月前过日子。偏近日二太太誓要掰掰他那豪嫖的性子,不给他银子,每日只给几两散碎,连上月碧乔胡同几家院的账二老爷还没结呢。”
奚桓点点头,又问“二叔在碧乔胡同欠多少账”
“听说是六十多两的酒钱,姑娘的银子倒是不差的。”
“六十多两二婶婶都不给真是”
说到此节,忽见奚峦打院中行来,穿着补服,戴着乌纱,像是要往衙门里去,只是垂头丧气,怒得一双美目染了红。原来是出门时管冯照妆支取银子结几处耍乐的账,没曾想她非但不给,倒泼口骂他
“想你娘的屁吃你有本事在外头烂吃烂嫖么,就该有本事填自家的账啊,还找老娘要什么钱你那两个小心肝既爱你,就不该收你的钱呀,好哥哥好妹妹的叫着,到月初,又不是好哥哥了,是那八百年难遇的财神爷。哼,你做你的财神爷,来管我要什么钱我没一个钱,就是有,给猪牛马畜生买料吃,也不给你你也甭打量去问小怜琴芳两个要,我给她们打了招呼的,敢拿一个钱给你,我先将她们赶出家门”
小怜琴心两个皆是奚峦的小妾,因冯照妆在上施威,均没银子给他。他没讨着银子,心里拔了十尺高的火,又不敢打老婆,骂又骂不过,臊眉耷脸地走出来。恰好见奚桓打院前过去,心思一动,忙喊住他,“桓儿”
奚桓就等着他喊呢,迎面转来作揖,“二叔往衙门去”
“嗯。”他剪起条胳膊,迂回婉转地寒暄两句,“你今日不往刑部去”
“我今日沐休,正赶着出门办桩事。”奚桓又拜,“不敢耽误二叔,二叔请先去忙您的。”
刚走出两步,奚峦一招胳膊叫他“回来,我有事情说。”说话揽着他脖子避开北果,拇指将唇上一字须刮一刮,“二叔有件事请要你帮个忙,借我三百银子使,回头还你。”
“啊”奚桓佯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