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日在窗,白甃廻香,风暖富贵兰室,两个人在榻上笑语间,花绸又使椿娘拿了些果碟上来,叉了一样肉脯给她。不想那肉脯有些腥膻,韫倩稍一嗅见,肠胃里便翻腾起来,埋着头打了几个干呕,忙朝她摆手,“快拿回去,好腥,我不要吃。”
花绸自己吃了,嗔她一眼,“你愈发娇惯起来,哪里腥这是厨房里新做的鹿肉脯,怪你没福气吃。”
“我哪里有你这样的福气呢”韫倩将碟子往她跟前推一推,拈帕在鼻翼前扇一扇,“还说我娇惯,我看你才是愈发了不得,你们大厨房里做的东西,还惦记着你”
“我告诉你吧,自从大哥哥与我娘的事情闹出来,家里的人都会看风使舵,对我们益发客气起来。虽说背地里要议论,嗨,横竖听不见,懒得去计较这些。”
“这是明白话,外头说话好生难听,我都不敢告诉你,只怕你听了伤心,眼前见你如此,倒是好事情。日子是自己过,何必听那些人嚼舌根她们嚼一阵骂一阵,你也不会少块肉,可是这个道理”
二人相劝相笑,说不多几句,椿娘又捧上来一小碟衣梅来,闻着酸酸甜甜,韫倩脾胃一动,先拿了一颗来吃。花绸瞧见好笑,“你往前不爱吃这些,如何今朝变了胃口”
韫倩未及答话,莲心先走过来,“我也这样讲,一连半个月,姑娘一改往日的脾胃,专爱拣素日里不吃的东西吃。作日吃橘子就一下吃了四五个,害得夜里闹起肚子来。”
忽忽之间,花绸攒起蛾眉,“你别是病了吧入了秋天气就一日凉过一日,又下了好几场雨,这两日才见些暖和,你该请个大夫来瞧瞧才是。”
一番计较后,韫倩颔首应下。可这日回去,偏又撞上中秋夜宴给耽搁忘了,只顾着与另三房小妾张罗玳筵赏月,过两日一忙,竟生生把这事情一股脑抛却。
这日节后拜完亲朋,大早起来,无事可做,便使莲心传话要“裁衣裳”,吃过早饭就闲等着,盯着绮窗上的光一点点朝外头爬,久爬不出去,推开窗户一瞧,那杀千刀的太阳还悬在东边天上
凄恻之时,走到案上,研墨拂袖,写下无端三足乌,团团光烁烁,安得后羿弓,射此一轮落1
等到下晌,绿纱透金,却觉翠鬓风寒,心好似悬在哪里不上不下,原来等待如此磨人心。
哪里晓得施兆庵一上午忙着在通政司衙门整理疏本,到下晌才得空出来,迎头见织霞铺里另个伙计走来秉报,他忙不迭就往家换了补服,又往织霞铺里换上粗布麻衣,赶着往卢家来。
是即是、从来好事多磨难,就中我与你才相见,便世间烦恼,受了千千万万2。
这厢施兆庵走到府中来,偏又在路上撞见樱九。那卢正元不在家,樱九乐得自在,四处闲逛,到此处折桂。桂魄婆娑下,打眼瞧见施兆庵跟着小厮进来,倏忆起他一副好相貌,无端端惹人芳心动。
便附耳叫丫头将小厮绊住,自个儿轻拂翠鬟,款挪柳腰,走上去拦在人前,“我当是谁呢,大老远就瞧见。你来,怎么不把我上回做的裙子拿了,这都多少日子了,还拖着。”
施兆庵只恨不得没瞧见她,面上却不得不应酬,“原来是五娘。”
“呸、谁是你五娘”樱九将媚眼横转,恨不得就着清水将他咽入腹中,“我可不是这家的小妾,清清白白的姑娘家,你这样一喊,把人清誉都毁了,往后无人敢来说我,难不成嫁给你”
说着,湘裙轻动,朝前挪将一步。施兆庵便退一步,打个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