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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凤来朝(五)(4/5)
当这个家,就好好儿照管。教管不好少爷就罢了,连下人都约束不好,实属无能。”

    此番叱责,不像两口子斗嘴,反倒像训斥他部里的堂官。范宝珠恼在心、怨在心、伤在心,眼里却只能瞧着他漠然的背影,像一座冰川,千年万年屹立不化。

    这冰山一扭头,却消融在莲花之巅,金凤长廊。

    园景如画,晚来闲暇,奚甯换了身葭灰直裰往莲花颠来。迎头见花绸廊下做活计,忙在金凤树下作揖,“日头要落下去了,表妹还是明日再做,仔细伤了眼睛。”

    花绸慌收针线,迎下来回礼,“大表哥怎的得空过来,吃过晚饭没有”

    “屋里吃过来的,表妹别忙。姑妈呢”

    花绸朝西厢厨房里努努嘴,“娘在里头洗碗呢。”

    那奚甯绕廊到门口,见奚缎云的背影伏腰在灶台,鬔发慵髻,斜插一根细细的玉簪,穿着鼠背灰短罗衫,扎在暮云灰的交窬裙里。

    两根大红围裙带子在她窄窄的腰后头系了个活结,像是个深釉瘦梅瓶,起伏的臀线里像是囊括了谁一肚子的霪念。

    他不自在地搦开眼,跨门进去。奚缎云听见动静,扭过来,一见他,扔了手里碗巾,手在围裙上蹭一蹭,“甯儿下职了吃过饭没有”

    奚甯忙作揖拜礼,“吃过了,听见姑妈劈了个厨房出来,侄儿来瞧瞧。”

    “快屋里去坐,”奚缎云朝正屋里抬抬下巴,撇着眼嗔他,“哪有当官的往厨房里来的快去叫绸袄瀹茶你吃。”

    日薄崦嵫,门里投进来两尺宽的阳光,落在她半露的绣鞋尖。奚甯眼皮稍往上抬,就瞧见她被襻膊撸起的袖口底下,露出两截白花花的小臂,比阳光还刺眼。

    他不挪动,将眼在四甃间睃巡一圈,余光里还是那两片雪凝的肉,“好好的,姑妈做什么要垒个厨房,何必操劳”

    奚缎云解了襻膊,放下袖口掸掸灰,随口扯谎,“你们京里的饭菜起初吃着好吃,吃久了,还是不惯。自己起了火,想吃什么都便宜。”

    想是晚饭刚毕的因由,四处都是烟火香,温暖恬淡。向来君子远厨房,奚甯常年累月嗅的都是瑞金脑与水墨香,雅虽雅,偏偏缺了丝凡尘之“俗”。

    他吸一吸这尘嚣喧嚷的俗气,朝奚缎云挑挑眉,“桓儿说姑奶奶烧饭好吃,侄儿听见也犯了谗,姑妈也烧给侄儿吃些,好不好”

    奚缎云摘下围裙,揭了口锅,拣了对箸儿插了两个酥油松饼递过去,“喏,灶里温着的,拿着屋里吃去。”

    落日残霞里,奚甯举着两根筷子绕到廊下,上头顶着两个饼,像杂耍里顶碟子的,透着股不不协调的傻气。花绸廊下瞅见,一头别着脸笑,一头收了针线,屋里搬炉子为其瀹茶。

    未几奚缎云走进来,见他在榻上吃得唇上直泛油光,鼻下半寸须也跟着沾了点儿饼屑,便掸着裙笑,“甯儿都这样大的人了,还吃得跟个小脏猫似的。绸袄,递帕子哥哥擦擦嘴。”

    奚甯心头猝然被这句“小脏猫”一敲,抖出绵绵密密的鼓点,咚咚地震动到脸上,化为一抹不可查的笑。

    这太夸张了,他想,可世间总是由这些微妙的机缘凑巧成组。他自幼尊礼守节,从不会把自己弄成“小脏猫”,自然也不曾听别人用这个词形容他,真巧,在这里听到。

    他喜欢这个词,像朵软绵绵的云,他陷在里头,窃窃地,偷偷摸摸地笑。真像个猫,爬到夜墙,一抬爪,盗得一缕梨云梦。

    云梦消散几度里,玉扇浅藏,朔风渐紧,满园淡烟轻寒,清露湿衣裳。

    天冷下来,人心自然就跟着凉薄不少。自那日奚甯敲打一番范宝珠后,她倒是提了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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