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睛微微弯起,像是淬满笑意,但细看之下,那种笑不达眼底,反倒令人不寒而栗。
屠辛礼貌地道歉,说不好意思,做我们这一行的难免谨慎了点,对待老朋友也不得不按规矩行事,一路上蒙眼睛不舒服吧。
他倒了两杯红酒,一杯给阿皓,一杯给宣月。
宣月一动不动立在原地,就这样看着他,他又笑起来“怎么,怕酒里有毒”
阿皓笑笑,饮尽手里这杯,又拿过宣月面前那杯,“true哥,我不喜欢女人喝酒,这杯我替她喝。”
他正要仰头饮酒,屠辛忽然发难,一巴掌打落他手中的杯子。酒杯砰地一声落在地上,应声而碎,猩红的液体像血一样四溅开来,一地斑驳。
“让你喝了吗,你就自作主张”
空气凝滞了刹那。
屠辛眯起眼来,一字一顿“崔明皓,是谁让你自作主张的”
他说的当然不是喝酒这回事,下一秒,屠辛掏出抢来,冷冰冰的枪口抵在阿皓脑门上。
“是谁同意你动林长野的”
门口守着的人见惯不惊,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
宣月立在一旁,冷眼看他们你来我往,仿佛事不关己。
只有阿皓慢慢抬起双臂,示意对方冷静。
“true哥,有话好好说。”
“我说你吗逼。”屠辛扣动扳机,“一条狗也能做我的主,不听我的话,这条狗留着有什么用”
他用枪口重重地砸了阿皓一下,几乎磕出血来,皮肉与金属间发出一声钝响。
阿皓闷哼一声,依然冷静地解释“他穷追不舍,我能有什么办法我知道你想他死,这些年做这么多事,不就是为了搞死他我替你办了,也只是想不弄脏你的手,怎么死不是死”
“那也轮不到你来动手。”屠辛说这话时,声音低哑,脸上的伤痕一下一下跳动着,像是丑陋的肉虫。
他用枪口又砸了阿皓几下,这下有清晰可见的血迹沿着阿皓的额头淌下来。
阿皓还是没有反抗,硬生生扛住了。
一下
“你是不懂道上规矩,还是你混的跟我混的是他妈两条道没人教过你,恩可以替人还,债可以拿命偿,但只有仇不能替人报”
两下
“林长野的命是我的,你算什么东西,你敢动他”
三下
“他就是死,也不该死在狗的手里。”
宣月定定地看着这一幕,忽然笑出了声。
笑声太突兀,所有人都愣住了。门口的人朝她投来疑惑的视线,阿皓侧眼看她,盛怒中的屠辛也停止了动作,转而望向她。
“你笑什么”
“笑你啊。”宣月的语气很轻快,“你这表现,知道的是你仇人死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妈死了”
“宣月,闭嘴”阿皓几乎是后怕地打断了她。
屠辛猛地收回手来,转而把枪抵在了宣月脑门上,“你说什么”
“true哥,不要她有口无心的”
“不,我发自真心的,每个字都是。”宣月笑得很好看,眉眼弯弯,唇角上扬,像是春天里盛开的一朵娇艳红杏,美得轻飘飘的,没有重量,“你到底是恨他还是爱他他死了,你不该高兴吗怎么好像舍不得似的还是说你有斯德哥尔摩综合征,就算他背叛你,差点要了你的命,你也还是打从心底里把他当兄弟”
“宣月,不要再说了”
阿皓几乎在哀求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