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烟冉下意识地往环顾了一圈,见他的视线确实是盯在了自己的脸上,才忙地点了头。
江晖成转身走了出去。
阴沉的天色不见晨光,灰蒙蒙的云雾从头压下来,那双在战场上染了风霜的眸子,难得露出了几分疲倦和狐疑。
就,他妈着魔了
沈烟冉替大胡子固定好了板子掀帘出来,江晖成已立在营帐外等了好一阵。
今日陈国将士回营休整,江晖成没穿铠甲,一身青黑色的箭袖劲装,素色腰带上挂了一把佩剑,周身上下并未留下战场所磨练出来的粗狂,反倒带了几分读书人的清冷儒雅。
沈烟冉昨儿回去后旁敲侧击地同董兆打听过。
来战场之前,这位江将军是长安城内有名的才子,若无意外,来年殿试必定会金榜题名,也不知是何原因,突然又弃文从武,回家继承了祖业,先是去皇宫当了两月的二等侍卫,辽国来犯后,主动请缨前来抗敌。
且还文武双全。
自三月前他带兵来了这,脚下的这片地,就没往后移动半分。
这样的人才,实属可贵,不枉底下的一群伤员日日吹嘘,沈烟冉心头也对那张脸生了几分崇拜。
脾气不好,但胜在长得好看。
眼前的背影转过来时,沈烟冉便给了他一个灿烂十足的笑容,“将军,久等了。”
声音清丽,笑容干净,与昨夜那张梨花带雨的哭脸,全然不同。
许是昨夜被那哭声折腾得实在够呛,江晖成不想再经历一回,如今这个笑容,竟莫名地让他松了一口气。
开口之前,怕又吓到了他,特意压住了心口积攒了一夜的烦躁,语气比初见她时温和了许多,“沈家二公子,沈居安”
昨日董太医已经带着她同他禀报过了,此时见他再次问起,沈烟冉也极为配合,乖乖地点头,“是。”
“多大了。”
“十八。”沈烟冉说完,明显感受到了他目光中的质疑,又想起自己昨儿的遭遇,进而解释道,“不瞒将军,草民常年制药,药气钻进了骨头缝里,打从十二岁起,个儿就再也没有往上冒过。”
沈烟冉也不知道他信了没信,但这事,也有可能发生。
过了好半晌,沈烟冉才听得一声,“住哪儿的”
沈烟冉抬头,不太明白他的意思,江晖成已侧开身子给她让出了道,“带路。”
沈烟冉住的地儿离这不远,就住在适才过来的那处药材库房。
能得了此处,全杖着董太医对她的关照,来的那日,董太医便令人在满屋子的药材堆里,勉强安置了一张木几和一张榻,供她歇息,地头虽拥挤,但胜在只有她一人。
沈烟冉不知他为何突然关心起了自己的住处,转念一想,怕是去查点药材的,没敢耽误,当下便带着他回了药材库房。
一路的稀泥,沈烟冉走在前方,绕过泥坑时,不忘嘱咐几声,频频回头的模样,同董兆简直一个样。
到了营帐前的泥坑,沈烟冉一句,“将军小心”刚说出口,身后的江晖成已一脚踏了进去,压根儿没听到她的话,上前先一步掀开了帐帘。
沈烟冉
适才沈烟冉同董太医走后,董兆就没离开过,将屋子里的药材打包收拾好,又将沈烟冉平时用的一张几面擦得透亮,忙乎完了正坐在木几旁等人回来,听到账外沈烟冉的声音,脸色一喜,立马起身迎了出去。
帘子一掀开,却冷不丁地看到了江晖成。
“将”董兆还呆着发愣,江晖成已朝着他跨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