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枚戒指。
原本应该是一双,女士款已经跟着夏明月进了骨灰盒。
他垂眸敛目,缓缓将戒指戴在无名指上。
沈东阳苦笑,“敢情我来给你当证婚人了”
贺以舟郑重地“嗯。”
沈东阳一噎,喉头又涌出酸水。
一米八几的大个子,站在墓碑前哭得像是一个孩子。
贺以舟没有哭。
从夏明月离世到现在,他一滴眼泪都没掉。
“我还想想等着喝你们俩的喜酒呢。”
接到明月去世的电话是在半夜。
那时贺以舟声音平静,他迷迷瞪瞪地以为哪个不要脸的恶作剧。
后来赶到火化场,发现他失魂落魄地站在大厅。
沈东阳那刻意识到,明月是真走了。
“别哭。”贺以舟注视着墓碑上的遗像,冷风里的声音浅淡又温柔,“也别怪她。”
沈东阳心有不甘“我是恨”
“这么好的一个人,被逼死了啊”
她死的时候,从高空坠落的那十五秒,想的是什么呢
沈东阳不知道,贺以舟同样不知道。
他们只知道她在痛苦之中挣扎,在绝望中寻找一线生机,可是无人救他。
“行了。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了。”沈东阳停下眼泪,“走吧,回去把该办的事情办了。”
贺以舟岿然不动,“你去,我再待会儿。”
沈东阳拍了拍他的肩膀,独自下山去了。
天将落幕。
稠红的夕阳染满天际。
他静立墓前,手上戴着没有温度的戒指,土里埋葬着他此生最爱的人。
他想他应该也跟着她一起死了。
不然为什么连类似难过的情绪都没有。
贺以舟从天明站到天暗,直到月色无光,才转身下山。
台阶很长,足有千阶。
寓意是从人间通往死者所在处。
他走下了第一个台阶,想到了与夏明月初见。
她真美啊,如同摇曳在夜色里一朵招摇的花。
他走下了第二个台阶,想到了夏明月绝望时。
她对他哭,把脆弱留给了他。
贺以舟又走下第十阶,脑海中浮现出两人攀山望月时,交握在一起的双手。
那时候,他无比坚定的选择与她共度此生。
心脏骤碎。
贺以舟捂住胸口,身体失力,整个人跌坐在冰冷的台阶上。
原来后知后觉的痛苦更加鲜活,它们奔腾在四肢百骸,搅得他不得安生。
贺以舟弯腰痛呕,恨不得呕出五脏六腑,哪怕就此死去,也好过现在的这般挣扎折磨。
他突然想去陪她。
他把她埋在了陌生的地方,丢下她果然残酷了些。
贺以舟起身准备折返,胳膊却一把被人拽住。
“老贺,你没事吧”
贺以舟这才如梦初醒。
沈东阳表情复杂地看他“哭过了”
哭了
贺以舟触上脸,一片湿冷。
沈东阳叹气“哭了也好,省得憋坏。”他拉住他,“走吧,下山。”
“明月”贺以舟还想回去。
“贺以舟。”沈东阳突然严肃起来,“我们要还明月一个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