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陪他坐,听了彻夜的更漏,还有打更时干哑而悠长的锣声。
梁铮一直坐到天明。
李含章看着他的背影由深转淡、渐渐镀上金光。
她揉乱了发,重新躺入榻间,盖好被褥,将呼吸维持得平稳而均匀。
双唇微微起伏。
被回屋的男人点过一吻。
小年日,李含章随梁铮前往大慈恩寺。
此前,她很少前往寺庙。
她不信佛道,对这等庄严的宝地往往能避则避。哪怕是携梁铮寻找母妃时,她也并未迈入庵宇,只在不远处与人并肩观望。
可今日,李含章听从元宁氏的建议,着了洁净的鹅黄素裙,还在掌心抹了一点朱砂这是西北地方的风俗于入庙前着黄点朱,可为牵挂之人讨来吉利的彩头。
梁铮自然也注意到了她的变化。
他将温醇的眷恋藏入眼底,轻轻吻过她的眉心。
“我也有事要同你交代。”他道。
说这话时,那封道明原委的书信就贴在他的胸膛,烈烈地发热。
二人抵达大慈恩寺,巳时已至。
岁除之前并非礼佛旺季,宝刹冷清,周遭氛围格外宁静。
梁铮走在前,李含章走在后。
二人由僧人引过山门,一路前往大雄宝殿。
宝殿正门大开。
一名妇人跪在蒲团之上。
她不施铅华,衣着朴素,向佛像低眉垂目。
不知是在为何而叩拜许要走近一些,才好听得清楚。
李含章停住脚步。
注意到她的动作,梁铮也顿住了。
他转头,看了她一眼。
二人四目交错。
曾经与未来的朝夕在视线间游走纠缠。
梁铮回过了头。
李含章将手背在身后,立在原地,看着男人的背影。
她看他慢慢向大雄宝殿走去,迈过门槛,终于在妇人的面前站定。
妇人微微扬起脸庞,惊愕一刹而过。
随后,她的眼泉冒出泪水,像碎星缀在天河。
李含章看见,那跪于蒲团的女人起了身,在梁铮面前局促地站着,双手无处安放。
梁铮的身影如此高阔。
松一般屹立,将女人衬得低矮。
她并听不见二人的攀谈。
只是站在原地遥望,旁观着嘴唇间的开合。
李含章勾起唇角。
她转过身,迎着奔往面庞的风,在寺庙内缓缓踱步。
一位僧人自旁路过。
“这位师父”
李含章出声唤住对方,双手合十,恭恭敬敬。
“我想为人祈福,该往何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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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含章跟随僧人,走入祈福的香堂。
虽是白日,香堂内仍燃灯火。
背南面西的佛龛案前,香炉洁净无尘,似乎才被人清理过。
右侧的墙壁挂满了或大或小的木牌。
二人入内时,门扉掀掠微风,将木牌拂得轻轻作响。
李含章曾经听过大慈恩寺的传闻,道是此处格外灵验,常有人为心中牵挂求祈平安,只消悬挂一方木牌,便可换得对方顺遂喜乐。
她从前不信,今日却很想尝试。
不信佛道之人一朝乞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