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
云霏霏伸出双手想抱住什么,扑空后一个激灵,从梦中惊醒过来。
她又做那个梦了。
自从半年多前被家人送进宫成为宫女,她每晚都会做同一个梦,每一次醒来,都是泪流满面。
“又来了”
漆黑的屋内很快响起抱怨声,接着是衣服摩擦的窸窣声,有人翻身坐起,有人怒气冲冲爬下通铺,也有人不管不顾拉起被衾闷头大睡。
“云霏霏,你到底有什么毛病”一个杏眼瓜子脸的小宫女点亮烛火后,来到云霏霏面前,叉着小腰破口大骂。
另一个人跟着应声“就是,每晚都又哭又吼的,别人都不用睡了。”
云霏霏无奈苦笑。
她也想知道自己到底有什么毛病。
这个梦她做了大半年,起初并不以为意,也没有放在心上,直到她重复不停的梦到自己死去,还翻来覆去都是同一段,没有前因后果,却刻骨铭心,才不得不正视。
她开始回想这个梦,试图找出蛛丝马迹。
梦虽然只有一小段,却可从中推得,在太子陆骁被废之前,她一直都是东宫的洒扫宫女,两人并无多少交集。
但既然她只能待在外院,进不得屋内,想见到太子并不容易,更遑论四皇子她根本不可能与四皇子扯上任何关系
就在云霏霏觉得自己很可能疯了的时候,她却真如梦境那般,被发配到东宫当差,还被安排到院子里做洒扫之类的杂事。
这下事实摆在眼前,由不得她不信。
云霏霏不想坐以待毙,却又束手无策,她只能胡乱猜测,这个梦应该是她的将来,而之所以一直做这个梦,应该是上天在暗示她,只要她避开四皇子或是提醒太子,就能避免重蹈覆辙。
但是她在东宫当差这半个月来,就只远远见过太子一面,还只是背影,连正脸都没看过,又要如何提醒他
她不会最后真像梦里那样,再也见不到阿娘、阿兄,抱着遗憾而死吧
云霏霏闭了闭眼,觉得头疼。
睡在云霏霏身旁的半夏见她面色惨白,额上全是冷汗,递上帕子,满眼担忧“云画你还好吧”
“我没事。”云霏霏接过帕子,对半夏安抚的笑笑。
她的发丝略显凌乱,却反倒衬得那脸越发小巧精致,泪痕交错的瓷白肌肤,在昏黄的烛火下如玉一般晶莹剔透,美艳不可方物。
饶是半夏同为女儿身,也不由得脸上一热。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半夏红着脸看向还气冲冲的叉着小腰,站在云霏霏榻前的小宫女,轻声道“莲心你别这样,云画只是还不习惯宫里生活罢了,大家刚进宫时不也经常做噩梦”
莲心冷笑“都进宫半年多了还不习惯宫里生活,她以为自己还是忠勇侯府的六姑娘吗”
“就是”想要闷头大睡却失败的连翘掀开被衾,继续附和“要是那么娇贵,还进宫当什么宫女怎么不去当娘娘算了。”
“娘娘呵,她也配”太久没能睡个好觉,莲心开始口不择言,“先不说他们云家早就出了一位娘娘,如今还是钟粹宫的正经主子,就说她当初在掖庭局时,她跟御膳房的那个小太监还与江有令──”
“莲心,”云霏霏打断她的话,微笑并充满歉意地说“我做噩梦吵到你们了是我不对,明日我会请示宁姑姑,看能不能换屋子。”
她敛起笑容,神色严肃“但是你不能血口喷人。”
云霏霏语气再认真不过,天生绵软的嗓音却如何也严肃不起来,甚至因为不久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