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苒大婚后就搬到了城南,和花家当了邻居。
花锦鸢得了自家大伯的嘱咐,又有被掳进宫的这一遭,于是外出便越发谨慎,几乎只在城南范围内活动。
就连先前常去的肃亲王府都不去了。
唐苒是在大婚第二天,按规矩进宫谢恩时,才察觉不对劲的。
出宫之后,揪着新任驸马的耳朵威逼利诱,崔阕才告诉她花锦鸢被掳一事。
她又后怕又内疚。
作为花家为数不多交好的府邸,她频频盛情邀请花家姐妹去崔府做客。
两家走动得越发亲密。
崔阕尚了公主之后,得太子信任,依旧担任禁军统领一职。
与花家往来频繁之后,慢慢便有弹劾花文晔结党营私的折子递到了太子面前。
花文晔身兼吏部尚书和太子太傅二职,太子还没监国时,他帮着陛下处理奏折就已经不是秘密,不说权倾天下,但说一句监管六部却一点儿都不夸张。
花家再与拱卫京城安危的禁军统领走动起来,怎能不让人心生忌惮
更令人不安的是,花家两个女儿,一个是准贤王妃,一个准太子妃,谁也摸不准花文晔到底会支持哪一位。
贤王并非陛下弟弟,而是陛下亲子的消息,已经在朝堂内外流传开来。
贤王年长,体格健壮,没有短板,却差了身份。
太子占嫡,乃皇室正统,政务上也没有出过大错,但终究稚嫩,小时候孱弱的影子始终不能令人完全放心。
一时间暗潮涌动,每天都有无数人在试图窥探花文晔的立场。
只等陛下殡天,矛盾便一触即发。
然而,谁也没想到,最先熬不下去的人却是太后娘娘。
这位在众人口中天生凤命的李太后,等不到自己的孙子登基为帝,对她来说或许反而是件幸事。
这意味着,她不用亲眼看着儿子死在自己前面。
这年还没正经入冬,天气便格外的冷。
待到第一场初雪落下时,宫里传来消息,说是太后娘娘不行了,弥留之际想再见一见阿乔。
伺候她的宫婢大多都是小一辈的嬷嬷和宫女,一时间竟没人反应过来阿乔是谁。
还是有机灵的小宫女去问了同样生了病,不能再继续伺候主子的宋嬷嬷,才知道太后娘娘口中的阿乔,就是早年和她一起进宫的陪嫁侍女。
也是如今大陨第一权臣的生母,花乔氏。
看宋嬷嬷就知道,乔氏年纪也不小了,这天寒地冻的,若是普通人家,还能强接她进宫。
可花家,谁敢
花家那位老太太不肯进宫看望旧主,又不是一天两天了。
寿康殿里没人敢去求皇后或是太子下旨,只派了一个小太监来花家报信。
小太监战战兢兢的传了话,浑身抖个不停,也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太冷。
唐苒那会儿正好在花家做客,当即便起身准备进宫,送皇祖母最后一程。
花锦鸢却拦住了她,隐晦的看了一眼她的肚子,叹气道“等我一下,我去松鹤院问问祖母。”
她来到松鹤院时,远远就看见乔氏坐在廊下,抬头看着天上不时飘下的雪花,像是早有预料一般。
不等花锦鸢开口,便站起身来,由着一旁伺候的嬷嬷给她系上厚实的斗篷,又捧上了暖烘烘的手炉。
“来了那就走吧。”
将花锦鸢一路行来打好的腹稿全都憋回到了肚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