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好笑,她明明深恨温守明,应该是这世上最希望他倒霉的人,可是当一心宗真的就这样放弃他,连一点挣扎和小动作都没有,巫洛阳又情不自禁地感到不寒而栗。
不是为了温守明的下场,而是为了一心宗的决断。
身为散修,历经坎坷,巫洛阳从前对大宗门的修士,多少有几分羡慕,因为他们不但有宗门和师长赐下的各种宝物,遇事还可以回去请教,若是被人欺负了,师门也会为他们出头
现在,她忽然就不羡慕了。
长熠见她面色惆怅,不由摇头道,“一心宗十年开一次山门,每一代都会有几个出色的弟子,然而我镇守魔渊千年,真正出人头地的入门弟子,一双手就能数得过来。”
什么叫寄予厚望那就是还没有成长起来。半路夭折的天才弟子何其多,温守明只不过是其中之一,还不到值得宗门花大力气维护的地步,顶多只是惋惜一声。
何况以长熠的眼光看,温守明欠缺的太多了,也算不上惊才绝艳。
反而是巫洛阳
不过长熠看了她一眼,并没有说什么。
剖了仙骨,从前的前程如何,也都与此刻的她无关了。
长熠指尖在刚刚被送来的流程单子上轻轻一点,笑道,“不要提扫兴的人了,还是来看我们的结契大典准备得如何了。”
这话听起来多少有几分酸意,巫洛阳顿时不好意思起来,“还未多谢剑长熠,替我解决了一桩麻烦。”
“举手之劳。”
巫洛阳闻言,也收敛起思绪,认真看起单子来。
长熠如此用心,她当然也不能怠慢。
如果说巫洛阳最初开口求婚,只是机缘巧合之下的一时冲动,那么现在,她已经决心要好好经营接下来的这几十年了。
虽然是熬夜的成果,但一心宗确实没有糊弄,准备得颇为尽心。反正巫洛阳看着,只觉得无一不好,甚至因为典礼或许隆重而有些忐忑。
然而长熠却又从中挑出了许多的不足之处,叫他们拿去修改,其吹毛求疵的程度,让巫洛阳简直叹为观止。
然而一心宗的态度却始终柔媚婉转,对所有挑剔照单全收,让怎么改就怎么改,半点脾气都没有。
巫洛阳这才第一次意识到,“九天之下第一人”的份量。
在一心宗的布置下,阵眼所在的这一片地方每天都在变化,等到一切都弄完时,巫洛阳腰后的伤也将将养好,结契大典便如期而至了。
前一天,就陆续有宾客赶到。
不过这一点,巫洛阳是听长熠说的,因为那些人都在法阵外围,并未进入阵眼处,金丹期的神识看不了那么远。
长熠见巫洛阳感兴趣,索性用了个水镜术,让巫洛阳得以看清外面的情形,给她介绍宾客身份的时候,还顺便讲解了各大门派之间的恩怨纠葛。
巫洛阳一开始听得惊叹连连,但很快就发现,这些人性之私,与普通人似乎也没什么分别,反倒因为这些人掌握着更多的资源,更容易激发各种矛盾。
所谓大门派的礼仪风度,都是做给外人看的,真正重要的还是利益。
长熠之所以能够如此轻易地搅动局势,便是因为她本人就是一份巨大的利益。
作为唯一的大乘期,她天然就会被众人警惕和畏惧,但因为有魔渊在,她只能守在这里,无法离开,中间也就有了缓和的地带。一千年来,围绕着她镇守魔渊这件事,已经形成了一个牢不可破的利益联盟,整个修真界几乎都被卷入其中,没有人能独善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