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么”
巫洛阳伸出手,覆在裴烟的心口,“我想要的,是你的真心。”
“真心”裴烟撑着自己站稳,对上巫洛阳的视线,感觉自己更晕了。她的手指抚上巫洛阳的眼睑,只觉得这双眼睛里似乎藏满深情,好像对方真的爱极了她。
她忍不住笑了起来,“我这种人,还有真心吗”
“你看,所以不高兴的人其实是你,不是我。”巫洛阳没有回答她这个尖锐的问题,而是温柔地说,“你又为什么不高兴呢”
“我不高兴吗”裴烟怔怔地看着她。
巫洛阳问,“你高兴吗”
她很慢很慢地摇头,“我”她的表情几乎是茫然的,眼睛里渐渐蓄上了泪水,一滴泪从眼眶里滚落,“我好像,已经不知道什么是高兴了”
这情绪来得如此地突然,连裴烟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她现在大脑一片混沌,连自己应该有什么用的反应都忘记了,只是看着巫洛阳,泪盈于睫。
巫洛阳扶着她的头,把人按在自己的肩上,“哭吧。”
裴烟哭起来的时候,完全没有声音,她一只手抓着巫洛阳的衣襟,任由眼泪无声地沾湿布料,只在难以自控的时候发出一声细微的啜泣,从头到尾都很安静,全然不像平时张扬的模样。
然后她就这样哭着睡着了。
巫洛阳直到听到了她平缓的呼吸声,才意识到这一点,不由失笑。
她只是想灌醉了裴烟,问一问她的真心话,没想到竟然会变成这样。不过,以裴烟的个性,也许国破家亡之后,她都没有哭过吧今天能借酒意哭一场,未必是坏事。
扶着裴烟躺下,巫洛阳转身看着布置一新的房间,一时也不知道该做什么样的表情。
裴烟显然是早就已经准备好了,连礼服都有,想必也跟画舫那边交代好了今晚不会回去。在付出“代价”方面,她倒是有着很清醒的认知。不过也正因为这样,巫洛阳才不能顺着她,把这个“洞房花烛”进行下去。
她们可以没有盛大的婚礼,可以没有旁人的祝福,但至少裴烟不能将它看成是一场交易。
巫洛阳其实也有些醉了,她在床头坐了一会儿,听着裴烟的呼吸,也感觉到了一种困倦。在出去另找地方和直接睡之间,她只犹豫了一小会儿,就选择了后者。
反正她们合卺酒都已经喝过了。
裴烟这一觉睡得很沉,醒过来的时候,她甚至有些恍惚,忘记了自己身处何处。直到她动了一下,察觉到身边另一个人的存在,才猛地惊醒过来。
昏暗的床帐里,她和巫洛阳头碰头地靠在一起,身体紧贴着彼此,仿佛真的是一对亲密无间的爱侣。
这种感觉很古怪,裴烟想,她怎么会在身边有人的时候睡得那么沉
她之所以不能离开那艘船,就是因为,只有在船上,在被自己掌控的地盘,她才能睡得着。但即便在船上,她也常常在夜里被噩梦惊醒,那是她的出身唯一留给她的“礼物”。
她开玩笑跟巫洛阳说的那句话,是认真的。作为前朝皇室的遗脉,这世间已经没有她的容身之处了。
活着是这样的不合时宜,可是裴烟也不愿意默默无闻地死去。
有时候,她会忍不住想,如果她也死在国破的那一日就好了。活下来了,又自己选择去死,简直比她那些被屠戮的亲人们更加可悲。
所以她为自己选择的归宿,是轰轰烈烈地死去。为此,她每一天都在做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