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奇的住所距离阿嘉莎的店铺非常近,虽然开口向着两条街,但布局上几乎是背靠背。
他那天夺路而逃时翻过的墙,后面没走多远就是他和几个年龄各异的“朋友”的家。
只是挤在其他低矮房屋中的一栋老旧的三层独栋,墙漆剥落,红砖外露,攀附在外缘的塑料水管上,苔藓与暗黄的水渍蔓延。
看不出年龄的女人给他们开门,身上萦绕着散不去的烟味。
一层的公共空间杂乱不堪,外卖盒与并不配套的餐具散落在水池中与厨房地上,衣物扔得到处都是。麦奇习以为常地带着阿嘉莎到三楼,一间小房间中躺着病人。
窗帘拉着,没有开灯。浓郁的将死之人的气息在开门的一瞬泄露出来,阿嘉莎不适地皱眉。
在她的印象里,死亡是很快的事情。在那之前,是弥久的恐惧。在那之后,是任何腐败的有机物都会发生的事。
她踏入房间的黑暗中,就像再度踏入凝为固态的恐惧里。
“麦奇”
床上的人极轻地发问,声音从舌尖吐出,而非声带。
阿嘉莎看到了她的脸。
棕色头发,暗淡的眼睛中,唯一的光反射自门外。
“我见过你。”女巫说。
病人费力抬眼,也从阿嘉莎的轮廓中辨认出她来。
“是啊。就是几天前吧”
“几天前,她昏倒在我的店门口,被我捡回去了。”阿嘉莎向麦奇解释,“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搞得好像我是个很有闲心的人一样。一个流血的人躺在我门口,被人看到会很麻烦的。”
她转而望向床上的病人“我上次就没有治好你。”
那件事只是阿嘉莎最近经历的无数麻烦中的一个小插曲,她带一个受伤的陌生女孩回家,也不过是想试试店铺神奇的愈合能力是否可以作用在其他人身上。
但直到女孩恢复力气自行离去,她的伤始终没有愈合。
“能让她好起来吗”麦奇问,“我希望她能好起来,她能不能继续活着能不能不要死”
房间中,花叶提前腐败的气息与黑暗几乎是一比一的浓度。阿嘉莎看不见,但她可以确定这狭小的不足十平米空间内一定挤满了贪婪的裹尸者。
这些黑暗的生物,负责将死人的灵魂送去逝者的世界。
“活着和不死是两种状态。”阿嘉莎将手指搭上病人的脉搏,微弱到无法察觉的动脉血流,甚至无法触动女巫指尖的触觉神经。
“很不幸,我的能力只能做到不死。这种和生命有关的愿望是一种非常复杂的东西,稍有不慎就会变得扭曲。”
“怎么扭曲”麦奇不甘心。
“虎人帮的头目曾经许过这个类别的愿望,”女巫说,“他已经不是人了。”
“所以,你的愿望最好具体一点,精确一点。”
阿嘉莎认为可以试一试。被医生下了死亡通知书,但不代表她的许愿币和她本人的意志就一定不能让巧合出现。即使失败了,也总不会比现在更糟了吧
病人却抓住她的手腕,对麦奇摇头“我想自己来许这个愿望。”
她的精神好一点,在小孩的搀扶下勉强靠在床上。这一点点的动作就让她脱力喘气,但颧骨上逐渐浮现的红晕昭示着精力的恢复。
“什么愿望都可以吗”得到阿嘉莎的肯定后,她俏皮地眨眨眼,“那么,请不要救我。”
病人制止麦奇的“可是”,轻快道“您可以帮我一个别的忙吗我能付出任何代价,灵魂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