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我也来”
年轻的妇人、中等身材的掌柜,治病的沈医师,还有从山上奔来的众位贼寇从四处赶来,原本只需二十八宿站位的空地站满了人。
妖龙往下瞧去,它曾见过这些人恐惧害怕的面孔,而如今
他们挺直了腰背,一双又一双的眼睛明亮愤懑,即使它张开尖牙的大嘴朝他们嘶吼,眼里依旧没有对它的惧意,甚至连逃跑都没有。这一切的变化令它也生出了强烈的退意。
酆郸死死拉住了绳索,他尚且感受到了手腕上的疼痛,而骑在妖龙身上的云容早已鲜血直流,掌心的刺痛感在不断的加强,伴随着锁鬼阵的开启,便是强大如此的妖龙也慌了神被禁锢在这片不过百米的圈内,但也只是禁锢。
云容将掌心的鲜血贴在妖龙的额上,她本就半步登仙,血液对作孽深重的妖龙很有用,它不停地打滚,但却并不能伤到它的根本。
大脑里迅速略过各种阵法,锁鬼阵保持的时间相对于妖物的能力而定,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
酆郸陡然听到了云容喊他的名字,她披头散发地朝他笑了笑,将怀里的匕首丢下来,他伸手接住。
“将匕首插在地上。”她这般奇怪的吩咐着,酆郸手里拽着银丝鞭无法动弹,只好让孟元去做,他们自是不知这是什么招式,而站在阵法上的老道脸色一变“阳魂法”
他幽幽叹了口气,也只是学着云容将自己的匕首也插在地上,而其他几位道士对视一眼,满眼决绝将匕首同样插了进去。
年轻的道士想照做却被拦住了,他不解,而他身旁的师兄目光复杂“你尚且年轻,道门还需汝等发扬光大,此事便由我们几个老的来做吧。”
酆郸听到这话还有什么不懂的,再看他们的神色,唯有决绝。
老道将匕首拔起,释然笑道“倒也没想到压箱底的法术还能用上,各位道友,我先行一步”
“黄泉路上怎容你独自赴行,”其他几位道士纷纷拔出匕首,“妖龙不除,我等愧对惨死的同门与上万的百姓”
几人点破七脉,泄出自身阳气后,吻颈自尽。
他们用同归于尽来换得妖龙一命。
充斥着阳气的魂魄猛然爆开,妖龙身上的鳞片被震碎,露出鲜血淋漓的伤口,龙吟几乎穿透了天地,底下的百姓痛苦地捂住了耳朵。
酆郸惊愕之时,手中的银丝鞭被猛然扯离,他亲眼看着鞭尾卷起孟元插在地上的匕首被带到她的手中,女子的声音似乎附在了他的耳边“别看。”
向来听话的酆郸第一次违背了她的吩咐,就要冲上前来,却敌不过云容的速度。
温热的鲜血溅在他的脸上,她的灵魂远比其他人更为强大,拼死钻入了妖龙的口中,在最后一刻
霍然炸开。
罡风如利刃割破了少年的皮肤,他的身体被震落在墙壁上,轰隆一声墙也抵挡不住地裂了一地。
妖龙七零八碎地躺在地上,酆郸从残壁中慢慢站了起来,他身上沾满了灰尘,目光凝滞地踉跄走了出来。
他走至妖龙面前,在碎肉中寻到早已没有声息的女子身躯,颓然跪了下去。
他的衣服是破的,头上都是灰,平日爱干净的小鬼物跪在那弯下腰去,将脸埋在了她的脖颈之中。
鬼物是没有眼泪的。
一条又一条的红痕从他眼眶中滑落,黏在了云容尚留温热的脸颊上,捉住她无力垂下的手贴在自己的胸口上,他的声音低到听不见,又似极致的悲鸣“师父,我这里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