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对他有所怀疑,也再拿不出半点证据。
他掐下一朵紫雀花,又随手抛落在地上。
世上大部分人都和这种小花没什么分别,茫然无知,任人摆弄,运气好的受人欣赏赞叹,运气不好的只能零落成泥。
哪怕是两朵一模一样的花,由同样的一双手浇灌修剪,也可能遭受完全不同的待遇。
这个道理,他在三岁时便已明白。
花朵身不由己,而人的命运却能靠自己来改变。
花云溪忽然停下了脚步,他发现前面小楼的窗户里,被灯光映出了两条人影。
他立刻沉下脸,脚步一滑,整个人隐到楼外的一丛竹林后。
这栋小楼里住的,是正因受伤卧床休养的裘高岗,在这个时间,屋里除了他并不应该有别人。
昏黄的灯光下,两个影子凑得很近,仿佛正在商议什么。
一个人的影子披散着头发,身形有些摇晃,应该是裘高岗。
另一个人是谁呢
会不会,就是那个神出鬼没的陆小凤
花如海重病,府里的丫鬟仆从都忙着伺候老爷,花云溪特地挑了一个机灵的丫头每天给裘高岗送饭送药,以不准打搅裘总管休息为由,连话也不许多说一句。他还嘱咐过,让下人们没事不要到这边来。
因为,裘高岗是他的最后一个秘密。
花如海遇袭那晚,真正的刺客其实有两个
一个是司马云,另一个则是裘高岗。
至少司马云直到死前都相信这一点,他也从未怀疑过花云溪的安排。毕竟以他一人之力,未必能在十招内置花如海于死地,一旦有了裘高岗里应外合,从旁相助,这场刺杀便会简单得多。
他们甚至为此做过精巧的安排和演练,裘高岗壮士断腕,才能保证在花如海死后继续赢得花家的信任。
然而,司马云做梦也没想到的是,花云溪对裘高岗下达的命令只有一个
杀死司马云,绝不能给他开口的机会
花云溪从不相信活人能够永远保守秘密,想让一个秘密永不见天日,只有一个最直接,也最有效的法子。
对司马云如是,对裘高岗亦然。
但要让裘高岗不引人怀疑、悄无声息地死,他就必须花费一些时间和精力。
难道说,陆小凤竟早已看破了这一切
花云溪迟疑着,他有信心裘高岗绝不会轻易吐露他们的秘密,即便陆小凤把刀架在他脖子上,他也应该明白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长夜未尽,风变得更清,更冷。
花云溪静静地站在冷风里。
他希望风越冷越好,因为风越冷,他才能越清醒。
从八岁那年他“不小心”把花满楼撞下池塘开始,花云溪就清楚地知道,一个人可以冒天大的风险,做他人绝不敢为的事,只要他能够想清楚退路,保得住自己。
如果做不到这一点,就算胆子再大,也终究只是个草包罢了。
花云溪轻轻地吸了口气,他决定转身离开。
不管陆小凤打得是什么算盘,只要他不露面,裘高岗即便说出朵花来,也终究只是一面之词。
想到陆小凤这样绝顶聪明之人,最后竟也只想出这种笨法子,花云溪已几乎要忍不住笑出声来。
就在这时,小楼上忽然发出一声嘶哑的惊呼
花云溪猛然回头,正看到一抹雪亮的刀光穿透单薄窗纸,刀锋飒然,重重朝裘高岗头顶劈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