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郎君目光紧紧盯在花满楼脸上,忽然咧嘴一笑,道“花公子不必担心,这件披风正是陆公子亲手交给我的。”
花满楼神色不动,淡淡道“是吗”
风郎君道“花公子若不信,大可跟我走一趟,等见到陆公子,一切自然明了。”
花满楼忽然笑了,道“陆小凤若要我去哪儿,他自己会来找我。”
风郎君也微笑道“陆公子本也想亲自来的,只不过我家主人热情留客,他这才特意交托信物,让在下来请花公子移玉。”
聪明人都知道,最高明的话术有一条秘诀,那就是说话只说一半。
也许陆小凤想来也来不了。
热情留客,只不过是落在他们手里的另一种说法。
花满楼忽然站起身,道“好,我跟你走。”
风郎君已忍不住露出得意的笑容,他目光一转,忽然道“花公子若想把这几坛酒带上,权作令兄的喜酒与陆小凤共饮,也是可以的。”
花满楼沉着脸,冷冷道“怎么,你家主人自己难道未曾备酒”
他本不是咄咄逼人的人,却也并非全无脾气。
也许,他的心已有些乱了。
风郎君大笑“酒自然有,但肯定不及花公子特意备下的美酒。”说着竟从柜上径自捧起一个酒坛,拍开泥封,酒香顿时扑鼻,忍不住赞道“好酒我赌这是三十二年的竹叶青,一年不多,一年不少”
酒香四溢,花满楼的表情却忽然变了,道“慢着”话不及说完,他的手掌已向风郎君拍出,道“这酒喝不得”
风郎君身形一转,便躲过这一掌,目光中闪动着讥诮之色,道“怎么,这酒难道只有陆小凤喝得,我喝不得”一面将酒坛举到了嘴边。
他对花满楼竟似有种说不出的敌意,花满楼愈温和有礼,他愈觉得此人高高在上,惹人讨厌,此刻更是拼命也要折一折对方的傲气。
但酒刚沾唇,便听“啵”的一声,花满楼竟已将酒坛拍碎
酒水“哗啦”一下溅落满地,风郎君忍不住变了脸色,冷笑道“原来花公子宁愿以酒洗地,也不肯”
他话声忽然顿住,昏黄的灯光下,他的一张脸竟已变成了令人作呕的惨碧色
黑色的血从他的眼角、鼻孔、嘴角涌出,他的身体突然间已僵硬跌倒,就倒在他拼命也要喝到的那坛酒上。
搜魂夺命无数的风郎君,终究还是叫别人夺了命去。
短短一炷香时间,已有两个江湖高手死在这小楼之上。
他们的尸体甚至已开始干瘪发臭。
花满楼却坐了下来。
小楼中弥漫着死人的臭气、血腥气、花香、酒香,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腥味。
腥味的来源正是那坛酒,只是味道极淡,常人难以察觉。方才风郎君拍开泥封时,花满楼便已闻到,但却没能阻止他将酒喝下去。
只一滴,就已置人于死地。
好厉害的毒
花满楼忽然从柜上拿起另一坛酒,拍开泥封,用指尖沾起一点酒,放在鼻端嗅了嗅,又用舌头舔了舔。
没有毒,其余几坛也是一样。
只有风郎君拿起的那坛,才混入了致命的毒药。
可风郎君不过是随手一拿,下毒的人又怎么知道他会取哪一坛酒
那人要毒死的,真的是风郎君吗
花满楼面无表情地坐在桌边,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竟似已变得苍白。
“啪”的一声,铜油灯的灯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