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身皆是不羁的豪侠气,爽朗得如同冬日暖阳,夏日清风,众人回过神,不少读书人上前行礼问好,待出了街去,男男女女跟随在后,欲邀请其一并游玩,归家做客。
惊叹声不绝于耳。
掌事追出去看了一会儿,因着要照看生意,不得不折返,回去时收起柜上那青年不知何时留下的银钱,心里叹了又叹,见街上的人都往东去,压根也没客人进来吃饭,张望了一会儿,收拾了钱匣子,门也不关,急匆匆追出去了。
客舍虽临街,却是靠里侧的院落,街上的动静传不到房间里,却渐渐热闹起来,似摩肩接踵,崔漾正推演方程,略诧异,让候在门外的许晨去看。
许晨亦是认衣服认出的沈平,恍恍惚惚回来禀告,“是沈先生,他先前似乎带了面具,现在引来许多百姓停在客舍外不肯离去可要属下派人遣散他们。”
崔漾抬手微压,“无妨,不要惊扰百姓,夜深人便也散了,你们各自回房,不要露了内廷侍卫的身份便是。”
许晨应声称是,出去了。
崔漾继续推演方程,不断更换数字和类别,务求将来可心算,虽然暂时无法通晓天意,但筹算很有用,譬如州官禀告税务,只要开口稍问,便知衷奸贪腐,天子居上京城,鞭长莫及,难免受蒙蔽,精通算筹,多少能安心些。
沈平行至客舍前,方才察觉身后跟着的人,把人引到另外一条街,自己再回来,走至门边,却又看见自己朴素的衣衫,抬脚要跨进去的脚步便踟躇起来,又去了一趟成衣铺子,月白色,宝蓝色,绯色,皆不满意,终是花光身上积蓄,连佩剑也当了,换了眼下全商丘最贵重的衣服。
窗棂被轻轻推开,窗外圆月高悬,半窗素白的梨花伸展,身着金银错绣云纹银袍的男子横坐于窗前,一双曜目无情无绪地看着她,优美又阳刚利落的下颌线微抬,像是普照大地初升的太阳,因着给与万物温暖,略显得骄傲,是以才称之为烈日骄阳。
沈平出生于沈家,容貌自不会差太多的,出色成这般模样,也难怪方才惊叹之声不绝于耳,引得百姓们热情好客。
崔漾看了一会儿,些微走神,打算教训他的怒气稍平复了些。
罢了,左右药性虽烈,却未对洛拾遗几人身体造成什么伤害,难受三日,待药效过了,她再与其运功调养便也罢了。
却是不能再自作主张恣意妄为了,崔漾拿过算经,叮嘱道,“洛拾遗几人的伤,自有医师照管,朕也会为他们疗伤,你不要再乱搞了。”
沈平不以为意,“我制的药很好,再有一次,他们就会完全恢复了,就一点烈药,能出什么事。”
话说完,不免去看她,她赏景时一看便是许久,眸光却似乎未在他身上停留片刻,说话语气反而带着一股隐隐的肃杀和警告。
也许近一些还好。
沈平见她案桌上柞汁一直无人更换,飞身回屋,取了剩下用冰捂着的半碗樱桃汁来,叫她喝,“这是第二剂,三剂喝完,比你之前服用的药物更有效,对身体还没有危害。”
崔漾看这果汁,便知其死性不改,是真气笑了,眼里都是寒霜,抬手浅喝一口,照旧把药饮了,吩咐道,“你去里间沐浴。”
面前的人面若芙蓉芙蕖,牡丹盛放,云鬓华颜又烈焰潋滟,与平常有些微不同,只一双凤目似平时一般沉静。
沈平别开眼,定住神淡着神色道,“在下虽衣衫朴素,却也爱洁,亦每日用清溪水沐浴。”
崔漾只道,“再去沐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