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罢不再纠缠封妃的事,回寝房沐浴。
沈平看那背影消失在回廊尽头,自认识到如今,她似乎从不对他的长相好奇,一次也没有,且对后宫之事完全不在意,只要能换来利益,别说是追封妃子,只怕追封为皇后她也不会拒绝的。
春耕、岁正祭祀已由太常寺代劳,旧魏、李宋诸地任命官员已就任,大成地界内十三州,包含徐州、菏泽在内的原旧魏、李宋疆域都已经完成了税改,只剩下江淮。
十郡之城数十年阻隔在旧宋背后,即不给大成上税,也不给李修才上税,州牧和太守官还是文帝在世时的老官员,治下自有一套官员任免,不是一国,胜似一国。
正堂里刁同甫、姜奉、许半山、盖青四人分列案前。
刁同甫出列行礼,“难就难在这十郡里的乡绅豪贵,自来没有往朝廷送过一粒米,现在要叫他们把税收吐出来,比登天还难。”
却是一笔不能忽视的税课。
江淮十郡沃野千里,水系发达,畜宜鸟兽,谷稻宜,小麦、河虾、海鱼,整个大成没有比江淮更富有的地方。
梁焕问道,“兵战呢。”
刁同甫摇头,“江淮多湖泊江河,麒麟军陆战骑兵强,但水师还差些,且发兵攻打我们不占优势,且搅扰生民,最好是不要动刀戈。”
除了长江天堑,谢、陆、年三家一直牢牢占据着泸州,蟹州,武昌等地,背靠吴越,江淮一动,背靠的吴越、南楚、闽等地绝不会坐视不理。
四年前李修才自恃滨海,训练三万水师,领十万大军抢占江淮之地,布告一贴,江淮百姓出粮,出人,渔民出纤夫,商人出船,未等闽越出兵,三万众水师就将李修才打得落花流水,逃回宿州,江淮水军战力可见一般。
姜奉本是激进的性子,此时不免也迟疑,“文帝在世时为表江淮年青云政绩,下诏十城免税,当时未言期限,隔年文帝驾崩,中原动乱,诸侯割据,这一片便失去了掌控,如今再要改税,实在比肉里抽骨还难。”
“且每次外敌叩边,江淮诸郡都会出大批物资,除了不上税,官员任免不上报,实在没什么差错。”
改,一个不好,江淮不稳,年年兵战。
不改,其余州郡难免不服,年深日久,必生祸患。
群臣暂时拿不出什么好办法,冀州府议论半日,到晚膳时亦没什么行之有效的办法,只得暂且压下,改日再议。
臣僚退出去后,崔漾召斥候掌事刘崇,“你亲自带人前往江淮,查清楚各方势力,家底,关系,族中出仕的官员,姻亲关系,事无巨细,越快越好。”
刘崇领旨去了。
只要有人,便有利益纷争,扶持其中之一,便可分而化之,只不过眼下边关军屯事物繁杂,关系重大,慢慢来罢。
崔漾压了压眉心,翻看案桌上的奏疏。
除税改外,军功军赏官员升迁调度的奏疏堆满案桌,崔漾批复完,斥候送了上京城的信报来,崔漾一一拆看了,父兄一切安好,让她勿要挂怀,司马庚提议扶持江淮年家,信中大致将盘踞江淮之地的势力理了一遍,末尾说他知道齐鲁有一名擅水战的隐士,请旨北上,寻访这位水师将军。
沈恪信中言明齐鲁之地的形势,对稷下学宫神往已久,请令北上。
再加上王铮,三个人都要来冀北。
一个大概是挂心江淮,想看万里河山,一个对齐鲁学宫心向往之,一个无心朝政,想过来与士兵一起种田。
念及这三人半年来改课税的功绩,想了想崔漾便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