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先生气得一张白面涨红,愤愤不平,崔漾难得见老神在在的谋臣气成这样,摆摆手笑道,“眼下要紧的是医治伤兵,抚恤也要尽快安排好,去办罢。”
那谢家谢蕴虽说素有名声,治域有方,但入宫为后是为天大的荣幸,且陛下才貌风姿,天下何人能及,许半山对谢蕴抗旨拒婚一事,属实无法接受,行了礼匆匆告退,去寻臣僚商议对策了。
要么解决江淮,要么尽快消灭萧寒。
崔漾负在身后的指尖把玩折扇,漫不经心地看着冰面下涌动的暗流,让谒者传谋士田迁,到田迁急匆匆告退,这才看向河对岸。
男子宽肩阔背,一身武士服上暗金色系扣,战甲如龙鳞,目若深潭,唇薄如刀,鼻梁高挺,立于枯草雪地间,身形英伟,有如狂天荒野的刚毅悍野。
身后跟着两名黑衣人。
崔漾负在背后的折扇在指尖转了一圈,漫不经心问道,“有事”
萧寒浓眉如断剑,“给萧家军发伤药,甚至派医师渡河前来治伤,发粮,发冬衣,论收买人心,我萧寒不如你。”
浊河靠平阳的方向半条支流由西往东,崔、萧两军隔河屯营,说是河,其实只算溪,三丈宽的河面附着一层薄冰,一踏便碎,崔漾看了眼萧寒背后的两名黑衣人,不置可否,打散萧家军军心,萧寒一死,这一股强敌便也散成沙了。
那张倾世华颜遮掩在面具之后,这几日军中将士提起大成女帝,皆是敬服,加之对方先前退军百里,让道萧家军,令其归乡御外敌,军士、百姓对其钦敬之心已溢于言表,尚未归降不过是惧怕女帝杀降,如今她身先士卒,上阵杀敌,抵御外族时并无保留,全力御敌,战后赠药赠粮,足见胸襟气魄,如何不叫人心绮神摇。
女帝一通怀柔手腕,兵不血刃,叫军士们起了江山一统的渴望,时间越久,雪下得越厚,这股归入大成的愿景只会越强烈,要拿下萧家军,如今只剩了最后一步。
萧寒眸光落在那张面具上,声音浑厚,“在想如何杀了本王么”
崔漾笑了笑,“萧寒,天子一言,千斤九鼎,朕先前之言依旧有效,你若投降,朕封你为安国侯,前事既往不咎。”
萧寒朗笑出声,笑声浑厚,似大漠黄风,江水洪流,刚勇无寿,“陛下是看中萧某抵御外族的能力罢。”
崔漾未言语,突厥人骁勇,常百人众便入关劫掠,原来的突厥可汗在世时,亦多次想拉拢萧寒,皆被萧寒拒绝了,他与突厥、羌族、旧燕外卫氏三韩经百战,御敌经验丰富,亦十分了解外族的情况,萧寒若肯诚心归降,她便肯摒弃前嫌真心待他。
但关键便在诚心二字,想叫萧寒诚心归降,是绝无可能的。
大势已去,白雪皑皑,寒风吹动对面那人明黄绣金龙的衣袍,是素色天地间唯一的颜色,萧寒知她此一问,亦不过是一问,萧寒不甚在意地抛着手中的兵符玉印,“萧某赶赴万里入京,本欲参与选后宴,陛下可曾想过让萧某入宫为后。”
崔漾微微蹙眉,谢蕴至今未娶,膝下无子,崔漾原以为对方是不在意子嗣,亦不在意婚配的,请其入宫为后,对江淮、朝廷皆是互利之举,且承诺数年后放其自由,但谢蕴拒绝了。
萧寒情况与谢蕴一致,让其入宫为后,固然可以安抚萧家军,但文臣与武将不同,萧寒若入宫为后,便要折戟沙场,只在宫中做培育将才的谋臣僚佐,如此便失去了招安的意义,徒留后患。
崔漾直言问,“入宫后不可干政,只能做培养将才的文臣僚佐,如此你还愿意么。”
譬如谢蕴,或许从来也不对皇后之位有什么兴趣,便是有兴趣,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