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有一名斥候送来军报,崔漾打开看了,按了按眉心,“退下罢。”
崔漾阖目养神一会儿,起身走到帐外,亦不用虎贲卫跟随,自己在田埂上来回踱步,实则她暗中派了不少人潜伏进彭城,想联系上被俘的伏兵,但蔡赣早有防备,麒麟军被看押在萧家军军营大帐里,层层守卫,高手不少,且麒麟军似乎行动不便,别说是从城内策应,便是逃跑都困难。
大猫支起身体,靠着它歇息的沈平睁眼,远处的帝王一身月白锦衣,握着折扇的双手负在身后,扇坠轻晃,正在枯萎的秸秆从中踱步慢行,神色融入临冬傍晚雾气中,喜怒不辨。
沈平略一想,传音与她,“是要放萧寒了么”
金銮殿上棺椁刚一出现时,她便出了重手,若非萧寒身边有两名高手护卫,已被她一掌打死,中正楼里,猜到萧寒会夜探皇宫,事先调开守备,内耗重伤也要擒住萧寒,若非萧家军捉了三员猛将,五千麒麟军,只怕那日便是萧寒忌日,萧寒一死,不管萧家军如何同仇敌忾,都去了一大劲敌,这几日营帐周围暗卫几乎调空,定是悉数被派出去完成任务了。
如果和谈之前能救出麒麟军,自然不必归还萧寒,也不必留萧寒性命。
傍晚时暗卫回来一半,想来没有带来什么好消息,沈平是希望双方不要兵战的,但很显然,萧寒阻碍了她扩充地盘的大业。
临冬的田地萧索,秸秆上带着一层霜色,些微晚风,吹着凉意,却叫人心也跟着慢慢沉静下来,崔漾看向天地尽头的落日,手叩到唇边,打了声军中所用的激励人心的呼哨,远处守卫的麒麟军听闻,纷纷应和,惊得走兽四散,群鸟盘飞。
崔漾笑了笑,盛骜刘武和麒麟军都是必须要救的,精兵良将难求,这次叫萧寒走脱,另寻它法再灭便是。
崔漾又打了个呼哨,这次是集结全军的号令,啸声更明亮绵长,四蹄踏雪的枣红大马挣脱缰绳奔过来,虎贲卫,前来接应的麒麟军很快集结完毕,崔漾翻身上马,朝将士们道,“走,我们去接麒麟军回营”
那呼哨声已是清朗开阔,全无方才黛眉微蹙时的不快不悦,似乎放走劲敌,亦不过是宏图霸业间一桩微不足道的小事,豁达从容,再艰难,亦不过从容一笑。
大猫似乎察觉到了主人心情的变化,站了一会儿便又轻轻嗷呜一声,趴回了树干上,惬意地闭上了眼睛。
沈平揉了揉大猫的脑袋,低声问,“你的心神也为她所牵动么”
无疑她极擅御下,上至虎贲将,下至麒麟军,皆是忠心耿耿,可却与萧寒别无二类,是个好大喜功的野心家,此番亲至军中,必定是不取萧国誓不罢休。
文武群臣快马加鞭,第二日傍晚赶到雎阳时,徐令、梁焕等人快马奔袭而来,后头二十万麒麟军随后,三呼万岁。
呼和声嘹亮,声震云霄,赶走了临冬的凉寒,麒麟军叩首问圣安,女帝声音灌注内劲,传出去很远,“我来这里,陪大家过年。”
简简单单一句话,已叫士兵将领们热血沸腾,欢呼声,呼哨声震耳欲聋。
刁同甫揣着手,听着耳侧一阵叠着一阵的万岁声,是真觉得自己老了,这一路来,他已见识到这位女帝的御下手段,尤其是带兵,无论是虎贲卫,羽林卫,还是麒麟军,都是死心塌地的。
再没有比君王不辞辛劳,赶赴万里到边关更能激励人心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