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思虑再三,思量再思量,三路军粮都被截,无论如何周转,都没办法在短短几日内将军粮送至九万大军面前。
这是一个死局,当初为以防万一,已慎之又慎的将军粮分成三批了。
徐令知晓此难无可解,便要叩请撤回大军,元呺、宴归怀心神紧绷,观将军神情,心便沉到了谷底,军队一撤,便是输了。
但不撤,饿不了几日,军心不稳,从内部也散了,损失更重。
没有粮食,任凭你再英勇善战,智计无双,都只是枉然。
崔漾眸光冷凝,“魏渊没有,但他隔壁南面的李修才有。”
徐令一震,看向地图,李修才盘踞旧宋的半边土地,离魏国彭城最近的蒙城、宿州就有粮仓,如果直取李宋,占据宿州、以及徐州背后的瞿宁两地,可解被魏、李合围之困。
但秦牧十万大军远在晋阳,梁焕则屯兵下邑,打开这个豁口,一则与秦牧大军相距太远,无法回援,二则反要给魏渊可乘之机,让人追在后面打,便是李修才有粮,也取不出来。
崔漾在杞县的地方点了点,“杞县,杞县尚有十万。”晋阳大捷,九原危机一除,九原的十二万里,留两万镇守,余下十万回防,屯兵杞县,这样在她离开京城前往边关后,往内这十万人可镇守京师,往外占据浊河天堑,预防前线战事失利,前日已收到陈方军报,今日应当已到杞县屯营。
徐令一震,旋即大喜,杞县距离宿州有不远的距离,但从洛阳起就有涡河水路,一路自东南而下,到达毫县只需要五日的光景,上岸陆行两日便能迂回绕到宿州背后。
要是他记得不错的话,杞县便有军粮,水路对比陆路,军粮可以装船随军走,李修才手中不过九万兵马,杞军与梁焕两军合围攻打宿州,拿下李修才,魏渊夹居中央,根本不敢动弹。
只要拿下李修才,粮困可解,占据宿州后,掉头攻打魏渊,也并非不能一试
哪怕一时不能取胜,只要拖延十几日,便是从白马,上丘再运送粮食,也尽够了。
念及此,徐令心中激荡,“此一计可”
元呺大喜,宴归怀一直心神紧绷,此时见出现转机,傍晚凉风一吹,才觉后背已出了一层湿汗。
徐令一直以为这十万大军南下是空口的假象,没想到是真的回防了,长舒口气迟疑问,“陛下是打算御驾亲征么”
原本计划攻打魏渊的军队既然已经早到了下邑,根本无需召回吞守九原的驻兵,除非是需要防备京中不稳。
宴归怀亦猜到了,不由看向阶前的人。
现下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崔漾立刻下了诏令,“劳烦将军带着诏令,立马赶往杞县,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如今朕需得驻守京城,将军只管放开打,因时制宜,因地制宜,与梁焕合赢此局,封侯且拜相,三公还空着,朕等着两位将军凯旋归来。”
不说带着圣令兵符而去的徐令,便是一旁的宴归怀、元呺等人都热血沸腾,但知道陛下心情不虞,因此都安静地立在一旁,念及三百万石军粮,和方才几乎被逼得退兵的绝境,不由都看向了陶岑。
崔漾手里有粮,但这些粮食都是她辛辛苦苦攒起来的,三百万石粮食,不是小数目,且这等变故,并非单丢粮食这么简单,朝局政局,天下大势,军威君威,战机时机,牵一发动全身。
崔漾坐在玉阶上,盯着陶岑半响未语。
陶岑,元呺、宴归怀都能感知到自陛下身上透出来的丝丝寒意。
陶岑欲自刎,手边没有兵器,只得伏地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