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臣应了一声,带着暗处几名护卫一道隐去,宴归怀看着那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鸿胪寺众官员转头见那年轻男子叼着根狗尾巴草走来,不由大喜,一齐围上去,“燕草兄,你说眼下我们怎么办”
宴归怀跨步进了鸿胪寺,停一停,伸手去抬翻了的案桌,“还能怎么办,想被铸一铜身送去浊河边,受万人唾骂,遗臭万年么”
官员们忙进来帮忙,那麒麟军立在门侧,肌肉虬结,却无人敢请他们帮忙,几个年轻文官收拾完中庭,已累出一身臭汗,“那再遇见新帝,我们拜是不拜”
众人都看向宴归怀,见他只慢吞吞整理着文书,不由都急了,“燕草兄,你倒是拿个主意啊,我们都听你的。”
宴归怀唔了一声,“不急,眼下内忧外患,对洛将军来说,比天堑还难,等等再看,姑且只先做好鸿胪寺职责便可。”
见众人依旧望着他,不说不肯走,便又多说了一些,“从漠北运粮到定陶,需要经过萧王的地界,调令也来不及传送,北边粮仓先前平叛已经调用空,洛将军要么从京城调粮,要么从荆州转运,无论从哪里,都需要至少六七千精兵护送粮队,她留驻中京兵八千,分拨出去押送粮草,京中便彻底没了防守。”
“介时还不还朝司马氏,也由不得她了。”
众官员听了欣喜若狂,“这回看这女贼还怎样翻身”
宴归怀顿住,又道,“洛将军未必不知其中首尾,明知如此,还要救灾,不正说明她有君王之相么”且洛麒麟以一女子之身,拥兵十万,杀到上京城,掌三十万大军,岂是简单的,否则也不会惊动沈恪。
众官员却很不屑,“她一女子有什么君王之相,咱们就盼望着那些拿实权的大官能争气些,早日把窃国女贼拉下马,弘扬男儿气概,以正天地之清气”
群情激奋,好似已经打赢胜仗了一般,兴匆匆地议论着,口诛笔伐。
宴归怀沉默,继续理着文书,何至于到这等地步,男子女子,不都是人么何以因为体格不同,便分出这样界限分明的高低贵贱。
身为臣子,要看的是君主有无君王之能,值不值得追随,至于是男是女,是何出生,又有何分别。
除开粮库和武库,崔漾手中也有些余粮,调配应急月不成问题,关键是押送粮草的队伍,为防匪寇,少于五六千人难办,若是碰上匪寇还好,假若是其它叛军率军半道劫掠,情况就更糟了。
打仗的时候无人会讲道义,世道太乱,不是饿死别人,就是饿死自己,这批救灾粮若是没有人护送,势必是送不到濮阳的。
崔漾折扇慢敲着掌心缓缓踱步,穿街过巷走得漫不经心,看老中丞急得几乎打转,也不瞒他,好笑道,“不用调兵护送粮草,只需五六百人即可。”
于节吃惊,更急了,“陛下万万不可,为人君者,若置万民于不顾,那与贼寇有何区别”
崔漾诏杨明轩上前来,给了一块令牌,让他去给秋修然送信,“从中京调配粮食速度慢,秋家在北地有两大粮仓,可应一时之需。”
秋家是商户,虽不是大成第一首富,却也富甲一方,崔漾和秋家合作多年,粮草多是从秋家周转的,于节和杨明轩对此人都不陌生,只是十分迟疑。
“三百万石粮食,秋庄主怎肯相与,便是借,只怕也借不到的。”
杨明轩也叹气道,“秋庄主是生意人,且锱铢必较,每次许先生与他谈判,必得脱掉一层皮,不好相与。”
崔漾唔了一声,“不是借,是换,用上京城粮仓里的粮食,让一点利,换北地秋家开仓放粮,秋家不损失分毫,又赢得好名声,此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