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又戳在皇帝的心窝上,半年前卫持抗旨拒婚时曾说了许多大逆不道的话。
现在想来更生气了
可太傅的脾气委实古怪,讲起课来恨不能一口气把自己知道的全部讲完,一堂课从天不亮讲到晌午也是常有的事,最讨厌被人中途打断。
反正还有半书案的奏折没处理完,皇帝倒也不急于一时,且等午膳时跟卫持算总账。
此时宫学里静悄悄的,两个多时辰过去了,太傅仍旧坐在书案前滔滔不绝,男学生那边只有仁亲王卫骏和卫持是清醒的。
卫骏端端正正坐在第一排,认真听课,时不时提笔在面前的纸上写几下。他身边坐着个书童,那书童也腰板笔直,每隔一炷香给他添一回墨,换几张纸。
卫持则歪在最后一排,以手支额,一只手支麻了换另一只,面前纸笔动也不动。长命坐在他身边左晃一下右晃一下,打着瞌睡。
其他人也好不到哪里去,基本都在打瞌睡,尤其礼亲王卫骋,要不是书童扶着好几次差点从椅子上歪下去。
隔着一道山水屏风,女学生那边全趴下睡了,只有薛宝儿还在奋笔疾书。
安宁郡主一觉醒来,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无声比口型“差不多得了。”薛宝儿抬头朝她笑笑,手上却没停。
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课堂上这波存在感拼了命也要刷一下的。
果然下一秒有人注意到她了。
太傅讲着讲着忽然站起身,走到卫骏身边低头看了看,满意地点点头。又走到卫持身边,低声问他,站了好久才笑着离开。
可能这次课讲得尤其漫长,太傅走下来时多数人还在昏睡,他朝站在门口的内侍招招手,内侍满脸纠结地将一面巨大的铜锣和小木追交到太傅手上。
薛宝儿一眼瞥见忙搁下笔去推安宁郡主,安宁郡主惊醒不满地看向薛宝儿,薛宝儿指了指太傅,安宁郡主看过去立刻反应过来,赶紧学着薛宝儿的样子捂住耳朵。
耳朵刚刚被捂住,一声惊天动地的锣响在课堂中间炸开,余音绕梁,极其酸爽。
课堂前排,礼亲王卫骋直接摔在地上嗷嗷叫疼,他后面几个虽然没摔,也吓得捂住心口,登时清醒的不能再清醒了。
屏风这边的女学生直接吓哭了好几个。
王熙鸾第一次进宫学起初不敢瞌睡,奈何昨夜心里装着事没睡好,今日又起了个绝早,看公主们都趴下睡了,也小心翼翼地打起了瞌睡。
迷迷糊糊中乍然一声巨响,吓得她浑然忘了身在何处,失声尖叫起来,引得周围人纷纷侧目。
王熙鸾猛然警醒,又羞又囧,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等众人都醒了,太傅才笑眯眯地将大铜锣交还给门口内侍,慢悠悠在课堂里踱步,心满意足地欣赏着学生们吓醒之后狼狈的样子。
走到屏风另一边,见新来的安宁郡主和她的陪读安安静静坐在位子上,表情平静,太傅眸中闪过一丝惊讶。
他走到安宁郡主身边,低头见桌面汪着一滩口水便沉了脸,安宁郡主忙用袖子擦了,太傅嫌弃地别开眼。
正要借题发挥,忽见安宁郡主旁边的小书案上摞着很厚一摞纸,纸上写满了字,太傅拿起最上面那张来看,竟是方才他说过的话。
又翻了几张,虽不是句句都有,重点却在。
太傅脸色终于好看了点,把纸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