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翠珠显然第一回听人这样说,她没想过自己的无意之举有可能被别人或者主子曲解,不由得神色茫然“我们府里好像没有这种说法,大家,大家还挺友好的。”
或者说,崔府的下人们互相挺和谐的,这一点,崔府跟其他府宅还不太一样。崔府里的主子只有崔家三位爷,崔启之倒是娶过妻也纳过妾,但不管是正妻还是妾室,都没能给崔启之留下一儿半女,早早撒手人寰。直到现在,崔府里唯二的两个女人,就是崔敬之早年带进府里的两个妾室,同样不曾生儿育女,在府里也没有什么话语权。男人当家没有那么细,崔启之整日沉迷于公务,兢兢业业勤勤恳恳,是神奇的“工作使我快乐”的类型;崔慧之和崔敬之都有自己的事业,除了操心铺子的收益,剩下的空闲也就赏花逗鸟饮酒作画,不愿意插手其他事。崔府的三位爷都没有真正给下人们立过规矩,可以说只要府里的下人们没有踩在三位爷脸上蹦迪,就都能生活的安稳平和,身心愉悦。
“而且,有三爷那捉摸不定的脾气摆在那儿,我们做下人的,还是不敢有什么坏心思的。”
丽娘懂了,所以才养出翠珠颇有些嚣张的暴脾气。她颇为感慨的看着翠珠,打从心底里觉得翠珠很幸运,在崔府,说是下人,实际没有严苛的规矩束缚着,过得明显比穷苦人家吃不饱穿不暖拥有自由身的平民还好呢丽娘眼里有她也不自知的艳羡,翠珠看得分明,却不能理解。大概是每个人对生活的要求不同吧,丽娘羡慕翠珠不必为衣食住行烦恼,翠珠却渴望丽娘不被奴籍桎梏的自由身。
“这雪一时半会儿应该是停不下来的,若是可行,你去门房留意有没有二爷的动静吧,我再躲一会儿雪。”
听到丽娘的话,翠珠忽然想起什么来,问道“你为何要躲雪雪是淋不湿衣裳的,我见一些小姐们在雪中行走,有的特意只戴上兜帽不撑伞,在满天飘扬的雪中赏花甚至烹茶下棋,别有一番滋味呢像不忍惊扰的画中景”
丽娘一脸“你是不是有毛病”的眼神看着翠珠,直把翠珠看的说话声音变小,最后尾音消失不见才作罢。不等翠珠再问什么,丽娘便意味深长的叹气“你也说了那是人家小姐们做的事,那是小姐们啊,咳几声就有价值不菲的燕窝鱼翅人参鹿茸轮番进补的小姐们,别说只是在雪地里赏个花下个棋,就是一时心血来潮想听个响儿,也能让下人扑通扑通跳水或者往湖里扔钱供她们取乐。”
说完,丽娘小小的翻了个秀气的白眼,总结道“我没有钱,就不用追求那般贵人小姐们美如画的独特意境了,我好好保护自己,不生病浪费钱请大夫抓药便是最好。”
“你”翠珠听到丽娘亲口说出的和她预想完全相符的答案,非但没有猜对了的得意,反而心里生出一种莫名的难过。翠珠强撑起一个笑,状似无意道“你才多大,怎么活的如此像个垂垂老矣的暮年之人且还这么”
“市侩”两个字翠珠没好意思说出口,她一向大大咧咧,这时候竟如同先知一般敏锐的察觉出了几分不妥,及时把那两个字咽回了肚子里。
而丽娘也没有再给出翠珠任何回答,她只神色平静,脸上露出一个淡淡的笑,给她那张清丽的面容添上一抹水墨画般的美。丽娘和翠珠两个人聊的尽兴,谁也没有在意的矮墙后,一个身影正透过镂空的窗棱,将两个人的谈话清晰的收入耳中。他束起的发顶已经落了不少雪,身上披着的厚实的织锦披风的肩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