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兰庭一直留意着鹿阮脸上的神情,见她皱着的眉不曾舒展,便有心想让女儿轻松一些。鹿兰庭正要开口给自己的宝贝女儿一点儿提示,还没张嘴,就听怀里的鹿阮胸有成竹道“我想到了父亲,可是絮状物”
“絮状物”鹿兰庭有点听不懂这新鲜词,但他也是个极其聪明惯会举一反三的,这词只重复几遍思索了一会儿,鹿兰庭便深以为然的点头夸赞“絮状物这名字果真十分贴合那尸体指甲里的,经过刑部仵作和专人识别,是铺在地上的毯子上的几缕细毛,因时间长,又被泥土包裹,所以一时之间并不好认出,拿清水洗了又烘干,才发现果真像柳絮一般,可不就是叫絮状物吗”
“地毯铺在宅子里的地毯”
鹿阮的重点却在鹿兰庭提到的地毯上,她想了想,觉得嫣姐儿在被伤到头疼痛难忍时,如果正躺倒在地上,的确有可能会抓到身下的地毯。鹿阮又想到之前青乌提到过的,一些世家大族出行的癖好,想到便是临时租赁居住的宅子,也要铺上自家的地毯的说法,那不知能不能凭借嫣姐儿指甲里的细毛,分辨它们出自哪种地毯这个法子要是放在现代可能不太好用,但在古代,能铺得起地毯的可不是小门小户,尤其若是幸运的话,那地毯独一无二,地毯的主人如果能查得出来,凶手十有八九也能查出来了
这么一想,鹿阮越发觉得主意可行。她把自己的想法详细的给鹿兰庭说了个透彻,她说的滔滔不绝得意洋洋,鹿兰庭听的也津津有味十分赞赏,不过直到她说完,鹿兰庭脸上虽笑意不减,眼里的赞许之意也很是明显,但他却奇怪的不发一言,只噙着笑看她。鹿阮心里觉得不解,不由得问道“父亲这是怎么了可是阮儿哪里说的不对”
“哪里都对,”鹿兰庭的表情显而易见很是满意,像是觉得自己夸的太敷衍,鹿兰庭又补充道“思维敏捷灵巧,阮儿能想到这些,已经很是不得了了。”
“那父亲怎么”鹿阮的疑惑更深,她脑子此刻卡了壳,不知道鹿兰庭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猜猜不到,鹿阮索性直接问了出来“那父亲怎么不说去刑部既然父亲认可阮儿的说法,那就说明阮儿的想法可行,这想法告知了大人们,大人们多一种法子,案子破了的可能性不是更大吗”
“嗯,阮儿说得有理,”鹿兰庭也不再卖关子,他笑着开口“阮儿何不自己亲自去说大人们通情达理,阮儿有理有据让人信服,大人们想必也不会介意阮儿是个五岁的小女娃娃。”
啊鹿阮听了鹿兰庭的话,不由得睁大她那双桃花眼,鹿阮仔细观察鹿兰庭的面部表情,试图从鹿兰庭脸上看出几分开玩笑的痕迹。可惜不巧,鹿兰庭还真不是一时心血来潮跟女儿闹着玩儿。
“父亲,”鹿阮正色,语气也十分郑重“父亲不可玩笑,虽然父亲信任我愿意听我所想,但大人们却不会如此,父亲能如此信任我,不是我的聪明才智打动了父亲,而是我先是父亲的女儿,父亲疼爱我宠爱我,才愿意相信我的话。父亲对我的喜爱先入为主,自然觉得我说的话也是对的。大人们却不,他们与我没有关系,我若是将心里的想法告诉大人们,他们不光会不以为意,甚至有可能会因为我牵连到父亲,有句话叫爱屋及乌,正如父亲对我,也有句话叫恨屋及乌,正如大人们对父亲。以后这样的话,父亲休要再说着玩儿,我不想大人们因为讨厌我而讨厌起了父亲。”
“原来在鹿小姐的眼里,我们这些老头子都是些是非不分、有眼无珠的蠢货”
鹿阮话音刚落,鹿兰庭还没说什么,从二门外便传来一声气愤的质疑。鹿阮吓了一跳,她惊讶的转头,见身穿官服披着大氅,显然在二门外已经等候多时的刑部杜归和沈聪,神情不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