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向小心翼翼地靠近他,他那些已经憋起来了的眼泪好像又要流出来了。花野日向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他走过去自然而然,另一位当事人想要站起来立马逃走。可是无惨崴到了脚,他疼得几乎无法站起来。
日向靠近这只一旦受惊就会逃跑的小小野兽,他不在意石阶上得水渍,也跟着坐了下去。淡绿色的伞足以将两人都笼罩在雨无法落到的地方,而伞也向另一方倾斜。
日向几乎嗫嚅地说“对不起”
他尝试性地靠到对方身边去,无惨却像提前感知到那种触碰而下意识地往旁边一躲。日向僵硬在了原地,不过这是正常的,他告诉自己。任何一场争吵都并非一两句道歉就可以化解的。他假装不在意地拢起自己的双臂,“我只是一时生气我一点也不嫌弃你,一点也不。我只是太生气了。”
日向听得到那粗粗的喘气声,气流在经过鼻腔的时候,发出了一些破碎的声音。
日向的声音很轻柔,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哄人入睡的摇篮曲。他总是显得很温柔,显得很平易近人,但是无惨并不想要这个。
一切都可以是表象,而且他觉得,日向只是、只是拥有的太少了。正因为如此,所以任何一个平庸的人类看起来都弥足珍贵。
“我们之间本来就没有关系。”无惨的心像生病了一样地疼,他十三岁的内心竟然如此的脆弱、不堪一击。他本以为自己和其他人不一样,但是现在看来,他错了。
他和其他人没什么两样。
日向摇了摇头,他那些被雨水泡湿的软发“服帖”地粘在他的脸颊和额头上,他那占据了眼睛大部分的绿眼睛看起来非常的明亮。
“我的人生中有三个重要的人,你是对于我来说很重要的人。”
那个名字简直就像是诅咒本身的男孩依旧保持着那个抗拒的姿势。“无惨”这个名字的意思并非是“没有悲惨”,而是“极尽悲惨”的意思。
山上的僧人离开寺庙,途径他们村庄的时候,告诉他尚在孕期的父母,“名字是世界上最短的咒”,所以,在为一个新生儿许下姓名的时候,绝对要多加思考。
他的父母百般思考之下,给他取了这样一个名字。
幻想和现实,往往是相反的。所以呢,无惨就是并不是经历悲惨的意思。
无惨想说他们错了。
因为谁都在悲惨之中挣扎着苟活,或者直接被放弃了性命。
无惨能够感受到,一股湿热再度靠近了他。那种充满了麻麻痒痒的温度,简直让人无法抬起头来。
在得到幸福的幻想下,痛苦的躯体很容易被操纵。无惨闭上了眼睛,他又长又黑的睫毛打卷在眼睛上方。他纵容地允许了对方的靠近。
两个人之间的身份好像被置换了。
无惨小声地呼吸着,他的眼睛既酸又困,于是他合上了眼睛。外头的雨以一种相同的韵律不停落下,他们就好像世间唯二存在的人。
无惨很享受这种感觉,因为这就是拥有“自由”的感觉。
他的立场将永远坚定,因为没人能够夺走他的自由。
“回去吧”日向轻轻地问。
无惨放在脚踝上的手已经变得冰冷了,他仍然无法正常地行动。于是日向把伞递给他,他个人蹲下来,弓起了自己纤弱的脊背。
无惨的双臂拢住了对方的脖子,我能够闻到美知子身上的那种浓郁的檀香。
美知子总是无时无刻在焚烧檀木,她的面容时常被笼罩在淡淡的烟气之中。
美知子还道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